狭长的睫毛闪了闪,长公主睫下泪光闪闪,“熙哥哥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你在外头不好行事,若有事,我让人去叫你。”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门口,严氏带着庶子彭子彬亲自迎了出来,面上笑若春风,瞧不出半丝异样。
叶景熙率先起身,伸手将长公主揽在怀里,弯腰钻出马车,竟旁若无人的将长公主抱下去了。
严氏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垂头上前行礼,“臣妇见过长公主,叶驸马。”
长公主自叶景熙怀里下来,在地上站稳,目光自严氏面上扫了扫,略一顿才道,“彭夫人不必多礼。”
严氏转过头,见忠信侯府侯夫人钟氏正走过来,遂上前见礼,“叶侯夫人。”
钟氏躬身还礼,眼角余光落在立在门前的一对璧人上,眸光黯了黯。
叶清鸣身为忠信侯府的三小姐,过继子嗣这种大事,除了作为父母的叶景熙夫妇要出面,忠信侯府也是要来人的。
叶侯夫人钟氏便是代表忠信侯府而来的,其实她并不想来,无奈身为侯府当家女主人,由不得她不来。
她脸上端着明媚的笑意,自认装的很好,却不料方才那一瞥之后的黯淡,早就被人精一样的严氏瞧在眼里。
彭子彬一一见礼后,遂带着叶景熙进了大门,拐个弯往前厅去了。
严氏迎着长公主往府里走,还没进门,便听到后头一声低笑,打破了周围的安静。
她禁不住眉角微蹙,目间覆上一层怒意来。
长公主却先扬起了脸,停住脚,回过头去,面上一喜。
一个身穿湖绿色纹绣裙的貌美妇人径自走来,脸上笑意盎然,一如头顶上明媚的阳光。
行至长公主跟前,妇人屈膝行礼,“长公主,方才远远的瞧见叶驸马抱您下来,可真是又细心又体贴,素日里恩爱夫妻也见过不少,却从没见过叶驸马这么爱护媳妇的,更何况还是数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真真羡煞人也。”
一张口便是熟稔的打趣,一双美目里闪动着亮光,似是并未把旁人放在眼里一般。
长公主掩嘴轻笑,嗔怒道,“阿桐,你这张嘴哟。”
这妇人乃是吏部尚书府薛家的长媳孟氏,在闺中时便与长公主交好,直到现在还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孟氏上前亲昵的挽住长公主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我说的是实话,难道还非得说假话不成?”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严氏心下不悦,面上却始终端着微笑,这时上前招呼道,“薛夫人,里面请。”
孟氏面上的笑顿了顿,随即笑嘻嘻的看着严氏,“彭夫人,今儿个可是你们勇武侯府的大日子,不知道咱们的霍叶郡主什么时候出来呢?”
孟氏与长公主交好,叶清鸣的事她自是知道的十分清楚,也知道长公主此来何意,有些话长公主不好当着面说,但她却可以。
闻言,长公主心里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把目光投在严氏身上。
严氏既然放心大胆的把全京城的权贵们都邀请来了,必然是做了万全之策,这样的小问题,她随时都能找出几十种回答来。
但,她只选了最简单的一种,“小郡主始终不能从悲痛中走出来,任凭我在外头怎么说,郡主就是不肯开门出来。”
她双目微垂,眉间带着化不开的浓浓哀愁,“说起来,我这个当娘的,竟还不如郡主用情至深。”
她身子晃了晃,似是痛苦难忍,“长公主,您也要劝一劝小郡主,郡主大好年华,怎能荒废在这彭家后院里?”
她字字句句都是替叶清鸣着想,令人闻之心痛,再加上她消瘦的脸上带着无法遮掩的凄楚,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个失去儿子的可怜老人。
这么可怜的老人,却还一心一意替守寡的儿媳妇着想。
此等义举,不得不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