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映在河面上,金光粼粼。齐英儿望着天际。——究竟该相信谁呢?
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助,有内鬼这一说虽然是自己的猜测,可万一是真的呢?那我们所有人岂不都一直暴露在危险之中了吗?齐英儿越发觉得心乱如麻。干脆将所有的想法全部抛开,他握了握腰间的剑,心中空洞洞的,他感觉自己再不如从前那么有力量了。
——至少,我还能相信一个人——
——我怎么能依靠别人呢?
齐英儿甩了甩头,似乎这样做就能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甩掉一般,但这对他没有什么帮助,只是感到有些晕眩。但是这仍让他坚定了一件事——他必须靠自己,必须亲手拿起剑。
孙巧儿不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但正是因为这样,别人也就很难看出她心中脆弱的一面。如果她像世上大多数女人那样,柔柔弱弱只愿意躺在丈夫怀里轻轻低语的话,那么她就不是孙巧儿了。她也确实想要躺在齐英儿的怀里,她承认,她想要依靠齐英儿,但正因为她是孙巧儿——上官玲珑的侄女——所以她必须变得坚强,她要做的不是依靠齐英儿,而是为齐英儿分忧。
在这一点上,她觉得自己做的很好。齐英儿和众人去往万灵山之后,她就照料着李元郴养病,一直等到他痊愈。
李元郴站在院子里活动着筋骨,打完了一套通臂拳之后已是大汗淋漓,他愈发觉得身心舒畅,看来自己真的痊愈了。他走到井边,把搭在井边水桶把上的布拿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把布在桶里面搅了一搅,拧干了水,往脸上脖子上一抹,大舒一口气。李元郴本是个粗人,这几天生病的他硬是被孙巧儿当成了林黛玉给照料,让他浑身觉得不是滋味。早上他对孙巧儿说自己已经全好了,孙巧儿不信,非要让自己继续吃药才行,李元郴不愿道:“真的,巧儿姑娘,我真的全好了,再让我吃药,才非得吃出病不可。”
孙巧儿平日最是强势,偏偏这次就是执拗他不过,便只好妥协道:“那好,药可以不吃了,但是得等我找了大夫看过之后才行!”
“好好好!巧儿姑娘那这一碗?”
“这碗嘛,熬都熬好了,倒掉岂不是太可惜了呢?”
“啊?”
最终李元郴还是捏着鼻子苦着脸把这碗苦药灌进了胃里。孙巧儿看到碗底已经干净了,才笑道:“那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请大夫瞧瞧。”说着,孙巧儿便把药碗收走,临出门前,她突然转过头来对李元郴说道:“你,不能随便运功动气,听见了吗?”
李元郴点了点头:“放心吧。”
可就在孙巧儿刚出去不久,李元郴也悄悄下了楼,叫过小二问道:“巧儿姑娘走了吗?”
小二道:“啊?李客官,孙姑娘刚出门。”
李元郴点了点头道:“好。一会儿她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大声一点喊她,就像这样‘孙姑娘,您回来了’!明白了吗?”
小二不解道:“李客官,您这是做什么?”
李元郴道:“我是让你给我报个信明白了吗?”
小二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好的,小的明白了。”
李元郴又看了看街外,心想得赶紧点时间,于是立刻往后院走去,练起通臂拳来。练完拳之后,他觉得是舒畅,刚擦完脸却听见一声娇哼,他忽然就像被冻住了一般,然后慢慢转过脸来,看到孙巧儿正叉着腰瞪着他,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微微发福的老头,肩上背了个药箱。
李元郴心中念道:“这糊涂小二,怎么就没有报个信呢?看我一会儿怎么数落他!”
实际上小二在孙巧儿还没踏进客栈门槛的时候他就早早地大声道:“孙姑娘!您回来了!”孙巧儿见了一时惊诧:“啊,哦,我回来了。”这时小二见后院仍没有动静,便挡住了孙巧儿的路,又是弯腰大喊道:“孙姑娘!您回来了!”
孙巧儿察觉了不对劲儿,一把捏住了小二的肩膀,谁能想到一个女人竟然有这样大的力道,直把小二捏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小二这才苦苦求饶出卖了李元郴。而李元郴刚才因为练拳入神,已然忘我,根本没有听到小二的提醒,甚至连孙巧儿早已站在门旁看着她打完拳也浑然不知,这下被抓了个正着,只能硬着头皮笑着脸说道:“巧儿姑娘你回来了啊”
孙巧儿紧闭着嘴,冷冷地看着他,直把他看得浑身鸡皮疙瘩。正在李元郴一筹莫展之际,孙巧儿身旁的老大夫呵呵笑道:“哎呀,这位就是姑娘要请老夫看的病人吧?那么老夫也就不必给这位好汉看病了。他刚才那一套拳,足以说明他健康得很呐!”
孙巧儿转身道:“真的不用看了吗?”
那老大夫摇了摇头,孙巧儿谢过老大夫之后,便送他离开了,临走前想给大夫诊费,可那老大夫却坚决不收,孙巧儿也只好再三道谢,便目送老大夫离开了。之后,她又走到了后院,看到李元郴正拿着瓢大口大口地喝着井水,登时来气,纤手一扬,三根银针破空而去。李元郴也顾不得喝了,将瓢一举,三根银针穿瓢而过,李元郴一闪脸,银针钉在了身后的墙上。
孙巧儿道:“看来李大叔的病真的好了啊!”
李元郴放下水瓢笑道:“是啊,我真的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