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紧挨着西市的怀德坊内,一伙昨日刚刚租下这个后院的皮货商人,也在生火做饭。
他们做饭的方式有些不同,伙夫把带来的牛肉干撕开扔进锅里,加了水,干菜,还有不知是什么东西调成的酱料一混就算完事,等水煮开了,便是一锅肉汤。每个人都盛了一碗,就和着干硬的馍,谈不上好吃,但也不算很坏。
这家后院一共有三间房,两侧的房间,一半堆了贵重的皮毛,另一半用来住人,随时可以看着货物,其余的皮子和车辆牲畜都放在院子里,有专门打更的人。中间的房间,则住着这一伙皮货商人的首领。
此时中间的房间里,皮革商人的首领正在跟商队的几个头目开会。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愁云惨淡的模样。
“咱们一直都是跟边城做买卖,长安还是头一次来。早就听说长安富庶,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西市这么大,贩卖毛皮的商贾也多的很。咱们的皮货虽然不弱于任何一家,但是无奈咱们一个人都不认得,想要摆个摊都不成。倒是有个贩子联络我,要收咱们的皮货,可是这价钱,却比在边城贩卖还低了三成……咱们来长安,都是想多卖几个钱,没想到却遭遇了这种事。”
说话的是一个老头,他一边说着,一边瞥向坐在中间的商队首领,不无埋怨道:“咱们早就不同意来长安,像往年一样在寨子里等着皮货贩子来收多好,废了这么大的劲,一路人吃马嚼的,图个什么……”
另一边也有人接话道:“咱也觉得老胡说得有理,咱们在长安一个人也不认得。就算是有人出合适的价,咱们也不敢跟他交易。要是被骗了,咱们咋办,还能去告官么?”
商队首领旁边的一个人忍不住了,开口道:“你们一个个现在都开始推脱了,当初小姐提议要来长安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遇到难处了,都把自己摘出去,不就是想让小姐承担你们的损失么?”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大家跟着张家寨讨口饭吃,张大小姐说什么,咱们哪有拒绝的份,还不是都得听着。就算心里不想来,也都不敢说呀,列位,你们说是不是!”
一个阴阳怪气的接话:“可不是么,谁敢说啊。这几年呐,张寨主的脾气是越来越糟喽,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不出儿子给憋的,哈哈……”
“啪!”一声鞭响!
“哎呦,你敢打人?!”刚刚阴阳怪气那人捂着脸,指着坐在当中的女子,道:“咱们都是你的长辈,跟着你爹出生入死,哪个轮到你甩鞭子,你……”
张天爱把鞭子收回来,看也不看他一眼,道:“是我把你们带到长安的,我也会把你们带回去。咱们的皮货质量不差,我就不信卖不出去。再等几天,要是还找不到合适的买主,低三成就低三成,赔多少钱,都从我张家出。亏得你们还知道是跟着我张家寨混饭吃,谁再敢乱说话,小心我手里的鞭子!”
众人见张天爱发怒了,吓得都闭上了嘴巴。就连那个阴阳怪气的人,也忌惮于张天爱的武力不敢再出声了。
就在气氛尴尬之时,后门传来扣门声。外面正吃饭的伙计去开了门,说了几句话,跑过来道:“首领,各位头目,昨天帮过咱们的那个牙人又来了,说是有位贵人要收皮子!大量要,说要是相中了,咱们这十几车都能买了!”
几个头目对视一眼,最先说话的老胡头开口道:“会不会有诈啊?”
张天爱没理他,手一挥,道:“叫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