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真是爱开玩笑,我一个外人,又有什么权利来处理安家的事?”宁鄀淡笑。
“好说好说,”安老先生爽快一笑,“我那畜生死之前交代过,以后安家所有的事交给安槿和林二处理,但是他们两个都要听你的,也就是说,我们安家以后,可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再没有人比你权利更大了。”
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惊了一下。谁都没想到安迹沉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就等于安家现在就是宁鄀说了算吗?
宁鄀也惊了,所有的事都要听她的?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能管理好那么庞大复杂的安家?安迹沉这么说,也只是怕当初的那些仇人过来想她寻仇吧。
不过听安老先生今天所说的这些话,都是在安家的掌管权上纠缠,意思再明确不过了,无非是让她放弃从安迹沉那里得到的权利。
“我自认为没有那个能力来管理一个安家,也不愿意费这个心。想必那也只是安迹沉的玩笑话,伯父听听就算了,要是当真就可笑了。”
她欠了他那么多,怎么还好拿他的东西?安迹沉,你给的真的太多了,真的已经够了。
“小姐倒是个聪明人,没把这句玩笑话当真,不然倒要别人看笑话了。”安老先生果然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大权握在别人手里,他怎么可能愿意?还好宁鄀对这些没兴趣。不然她要是真的来争权,那可又要热闹一场了。
“难怪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三年都没能抱得美人归,小姐的才智我都佩服。既然小姐有这个能力。不如就帮衬着这些没本事的东西把葬礼给办了,也算是成全了我儿子这三年的夙愿。”安老先生不但顺手收了安迹沉给宁鄀的权利,连葬礼这件事都一起塞给了宁鄀。
宁鄀皱眉,刚想要拒绝,安老先生却转过身就要离开。她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转身,低头间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到她耳中:“你亲手主持的葬礼,总该够埋了他这条不死的心了吧。”
宁鄀一愣。拒绝的话瞬间消散。如果这场葬礼,是给了安迹沉一个成全。她愿意。
安老先生撂下这些话就走了,剩下的人看着一直沉默的宁鄀又看看眉头紧皱的安槿和林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算是别人家的家事吧?他们也无权评价什么。但是让他们奇怪的是安老先生的态度,一边挤压宁鄀抢走她的权利。一边又要她留下来以女主人的身份主持这场葬礼。若说他是单纯的要打宁鄀和慕家的脸,也不至于说让安槿和林哥一起听她的安排。既然这么说,就相当于把这里的一切都交给宁鄀处理,这又何尝不是一份除了安老先生没有谁能比得过的荣耀?
收了她的权又赐给她权利,这算是什么?
周莞清走了过来,看着沉默的宁鄀,道:“安老先生现在已经走了,你要是想走,我想安槿和林哥也不会拦你的。”
“宁小姐。”林哥走过来,脸色为难,“您最好还是留下来吧。”
见到安老先生这么为难宁鄀。林哥不由得觉得也有点太过了。说实话他看着宁鄀和安迹沉走到现在,不能说现在的结果错都在宁鄀身上。即使方才他还带着为难性的叫着宁鄀‘嫂子’,但现在真的让宁鄀履行这个称呼的职责,他还是于心不忍。
但安老先生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即使是安迹沉对他也要敬畏三分,更何况是宁鄀呢?如果真的惹了他不开心,只怕就算是慕烟来也是不够看的。
说这话并不是为难她,反而是出于为她考虑。她没有表态。只是抬眼看了一圈院子里的人,缓缓出声道:“我年少不更事缠绵于儿女情长让各位看笑话了,但是既然安老先生这么赏识我,我自然不敢拂了他的面子。再则,安家一向是男人做主,在这些事上难免粗心,我在z市的这些年多亏了安家庇佑,今儿也算是有机会报恩了。”
这段话也算是间接应下安老先生的要求了。只是这席客套话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她决定留下来并没有任何感情因素。
知道的人都能听出来宁鄀这是想要和安家撇清关系。只是话说的再好听又怎样?她不还是留下来了吗?做了向南的举动,再说出向北前行的话语,又有谁信呢?
林哥闻言,心里顿时一松。周莞清却皱眉在宁鄀耳边小声道:“宁鄀,你这么做慕烟他......”
“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拒绝。”宁鄀低头,寒风吹着漆黑的发在眼前飘动。
周莞清看着这样的宁鄀,那些劝阻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还能怎么说呢?安迹沉为了她连命都没了,那天她到那里的时候,看着那火光冲天的院子,焦急的去找夏景阳。万幸,夏景阳没事。
她的心刚放下,就听到那边林哥狂怒的声音,不顾灼热的大火要冲进去。她当时很奇怪,看着眼眶微红的夏景阳疑惑的问林哥怎么了。得到的却是安迹沉在火灾里的答案。她顿时愣住了,连林哥都逃了出来,安迹沉怎么可能出不来?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宁鄀。
那一瞬间她被滚滚烟尘熏着,眼中酸涩的厉害泪水差点就要出来。这三年,她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到现在,看着那份爱情终于、只能以死亡为道别。
原来爱一个人深入骨髓,真的可以比生命更重要。
她眼里微湿,看着宁鄀低声道:“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对慕烟说的。慕烟他应该会理解你的。”
毕竟,人都死了,谁又会和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