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跃耸了耸肩,回身坐正。
反正话他是说到了,再瞪也没用。
苏陌浅拧眉问:“要去医院吗?”
“俊跃就是医生,不用那么麻烦。”苏哲唇角紧抿,试着扭动手腕。
“你要是不好好养着,到后面我是没有办法的。”
梁俊跃悠悠地说了句,没给他半点面子。
“咳”
被拆了台,苏哲用清咳掩饰那份尴尬。
苏陌浅眉眼弯弯,觉得两人的相处模式挺有趣。
吉普车出了村,往大路驶去。
途中,经过她来时的路线,被碎石泥土封住的路此时已经通了。
苏陌浅问:“我们这是去哪?”
“灾后重建区。”苏哲看了眼腕表,沉默片刻道:“等路上有信号,给爷爷打个电话?”
这话,是用商量的语气,问完也没有立即催她回话。
苏陌浅犹豫了一会儿,点头回:“好。”
听到她的话,苏哲笑了。
如沫春风的笑容配上这一身军装,铁骨铮铮的男人多了几分柔情。
从牛冲村到临县县城约莫半小时车程,因为路况和天气的缘故,开了近五十分钟才到。
路上,苏哲给苏建军打了通电话,先是交代这边的情况,而后把遇到苏陌浅的事告知了,那端沉吟片刻,让他把手机交给她。
“你这孩子闷不吭声地跑去临县,不是让人担心吗?”苏建军身居高位,平常训人训的习惯,一时转变不了角色。
等他意识到,话已经说完,急忙补救,“大伯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担心,知道吗?”
“我知道。”
“那大伯把电话给倩倩,让她和你说?”
“好。”
没一会儿,苏倩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小妹,你和大哥这样都能遇上,多有缘啊。”
“是呢。”
“在那边凡事小心,有什么困难就去找大哥,知道吗?”
苏倩再三叮嘱了两句,才把电话交给苏老。
两相问候之后,一老一少便没话说了。
“我把电话给大哥,您和他聊。”
苏陌浅多少觉得有些尴尬,便把手机还给了苏哲。
“爷爷”
这边苏哲刚喊出声,那头的埋怨就传来了,“怎么丫头就喊了你一声大哥呢?”
老人说这话,带了些许委屈。
难道他还比不过这个木讷话少的孙子吗?
苏哲笑,“爷爷,您要给她时间去适应。”
他想,任谁都无法很快接受突然冒出来的家人,接纳他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她的那声‘大哥’,是在他意料之外的,看似只是普通话的称呼,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军用吉普停在临县一中。
苏陌浅透过窗户望去,走道铺着各式的草席、被单,穿着短袖裤衩的人三五成群的围着,有打牌的,也有纯聊天的。
不算大的学校,一时间被挤得满满堂堂。
“他们都是发洪水地区的人,一早就被部队撤离到这里。”
梁俊跃看出她眼底的疑惑,解释道:“苏哲知道你来这儿的目的,特意走得这条路。”
之后,苏哲有事去办,让梁俊跃留了下来。
下午的时间,苏陌浅走进学校,用手机拍了几张图,又和当地的人闲聊起来。
傍晚时分,重新坐上车,去临县招待所。
招待所床位空缺,苏哲把屋让给她,自己去和梁俊跃挤。
吃完饭回屋,苏陌浅躺在床上,疲倦不堪。
她翻身去够手机,按开屏幕跳出数个未接来电。
从来电到短信再翻到微信,都没找着他时,她的神色有些暗淡。
四哥,没有联系她。
算一算,时间并不长,只有两天。
但回想临走时他说的话,是知道他还没有消气。
苏陌浅点开通话界面,拨了他的电话。
冗长的‘嘟’声后,通话自动挂断。
不接?
十二点零五分,她拨了第二通电话,依旧没人接。
这一夜,苏陌浅无眠。
——
接下来几天,她都是跟着梁俊跃。
他作为随队军医,要做的事接触的人很多,便于她收集报道的资料。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坚持联系彦锦深,有时是发几张图片,有时是大段的文字。
“发什么呆呢?”
梁俊跃把纸卷起来,敲了她的脑袋。
苏陌浅收起手机,摇头回:“没什么。”
“明天这边有人回舒城,你哥的意思是跟这批人先回去。”
“哦,好的。”苏陌浅应下。
瞧她这么好说话,梁俊跃不由得挑眉。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对她大抵有些了解,岁数不大,偏生固执。
对事的倔强程度,好脾气的苏哲都常被她气到。
6月9日,苏陌浅坐车回到舒城。
推开公寓的门,家具已经蒙上灰尘。
没着急打扫,放下行李后,她便出了门。
等人到了彦氏集团,心里才隐隐担心起来。
想着彦锦深接连六天没回消息,她现在跑来,怕是连他面都见不着。
苏陌浅犹豫半天,拎着包转身离开。
“苏小姐?”
林安夹着文件包,匆忙赶上来,“真的是你呀!”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苏陌浅身形微怔,转过身来,唇角勉强扯了一下,“我来找四哥的。”
“爷不在公司。”林安满脸真诚,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他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