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雨收到了班级的转发邮件,老班那个老光棍终于要结婚了。
看着转发的一个个人名,很多画面像是洪水泄匣,苏暮雨有些恍然。
泛太平洋酒店大楼的英文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苏暮雨从计程车里下来,酒店门侍热情地迎上:“小姐,请问需要帮忙吗?”
“我来参加315宴会厅张先生的婚礼。”
“好的,请往这边走。”
苏暮雨在侍应生带领下走进了熙攘喧闹的宴会厅。
宴会厅的每个柱子上都印着老班和他新婚妻子的照片,师母明媚皓齿的长得十分出色,配老班有种鲜花插到牛粪上的感觉。
后头那桌已经聚集了不少他们班同学:喜欢说黄色笑话却爱脸红的王亚波王小骚,每天对着月亮要吟诗一首的语文课代表邵华阿放,吃了午饭过十分钟就说饿的赵悠悠赵大哥,还有……被誉为温润如玉君子世无双的班草李晋南。
李晋南坐在吊灯底下,和桌上的同学谈笑风生,似乎跟六年前没什么变化,清爽的齐耳碎发,一袭白衬衫,依旧是众人视线的焦点。
“暮雨?暮雨!这边。”赵悠悠挥着手臂。
李晋南听到那个名字,猛然抬头。穿过酒店垂吊式的灯火和宴席的杯觥交错,他看到了她向自己走来,却有种斑驳陆离的恍惚和陌生。
赵悠悠嘴里还塞着两块蛋糕,油腻腻的大脸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脸若银盘,眼似水杏,上来就给苏暮雨一个熊抱:“妞,你这几年越来越美貌了嘛。啧啧,这小腰,这大胸……”
“还以为你被资本主义腐蚀不回来了呢!”王小骚看到苏暮雨也很激动,含泪对着吊灯吟诗一句:“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哎呀,妈呀,小骚,你真是越来越污了。不要跟别人说我认识你。”
“怎么突然那么热闹?”赵一若从洗手间补妆回来,自然地坐到李晋南身旁,才看到对面的苏暮雨,神色僵硬。
场面有些冷清。
这三个人的故事,堪比中二青年的伤春文学,在场的老同学无人不知。
反倒是赵一若先开口打破了僵局:“暮雨,你回国了?怎么不回家?阿姨昨天还提到你……”
苏暮雨看了眼依偎在一起的赵一若和李晋南,笑笑并不接话。
“来了来了,老班带着师母上台了。”
老班是教语文的,牵着师母的手倾诉着文绉绉的肉麻情话:“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等了那么多年,相过很多次亲,直到遇见你,才那么庆幸我不曾选择将就……”
交换戒指接吻的时候,一向自诩为大男人流血不流泪的老班抱着师母又笑又哭。此时的老班,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赵悠悠用完了纸巾,拿着桌布用力擤了下鼻涕:“特么,老班真是矫情。”她感动地又吃了一块糕点。
一个人,有多大的几率遇上爱的人?在时间未知的等待里。
一个人,有多大的几率能和爱人相守一生?于时间无涯的消磨中。
苏暮雨回头看了眼李晋南,他英俊的面庞在舞台灯光下明明暗暗。
毕淑敏在今世五百次回眸里写到——和谁路遇和谁接踵,和谁相亲和谁反目,都是命定,挣扎不出。
她和李晋南,大约就是那种缘浅的。
“刚看你们闹得很欢嘛。”老班牵着新娘的手过来祝酒:“都闹些什么呢?!”
“师母好!”
“师娘你好美啊!”
“师娘您从今天起就是我女神。”
“师娘你怎么就看上我们老班这坨牛粪了?”
同学们围着漂亮的师母主动敬酒,将老班挤到一旁。
师母很容易害羞,红着一张脸低头喝酒:“他很好。”眼波流转的是浓厚的爱慕和喜悦。
“小兔崽子们!”老班冲出重围,重新回到老婆身边:“滚滚滚,你们师娘看上的是我的才华!”
“才华,啧啧。师娘,什么时候给我们老班买一顶假发吧。”邵华盯着老班的头顶啧啧称赞,“哎呀老班,几年未见,你的头发又少了!聪明也是一种病,得治。”
老班一直自诩才华横溢,fēng_liú倜傥,然而他今年芳龄三十五,头顶却早见颓势。这便成了老班不可触及的心头之痛:“阿放,你又想蹲墙角了是吧!”
邵华是老班的课代表,课上总爱跟老班顶嘴,课外更是揶揄老班的头发少,不知道被罚站了多少次,但一直屡教不改。
“老班,师娘,新婚快乐。”
“暮雨。回来了啊!”老班看到苏暮雨才有副为人师表的样子,回头冲着自己妻子介绍,“阿知,这是我的得意门生苏暮雨。”
邵华揽着苏暮雨的肩膀,语气骄傲:“暮雨可是以美貌和才华并重闻名我们蓝塔中学的,老班虽有才华腹中,可是人丑也是鼎鼎有名的,师母如此美貌,竟然是走内心派的,果然不同一般,阿放敬佩敬佩。”
“混小子!有这么说你恩师的吗?平日就会作两句淫诗!现在穿上白大褂了还不知道收敛!”
“哎哟,老班您别打人啊!”
邵华跳脚,大家闹成一团,像是回到了高中的岁月。
邵华和她都是老班的得意门生,邵华擅诗,她善文。相比老班对自己高山水长的先生之风,她甚至是羡慕邵华的在老班面前的不知轻重,亲近嬉闹。
老班最疼惜的弟子,不是他素来夸赞的自己,而是恨铁不成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