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芹和段勇源从十字路口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
把三轮车上的东西卸到南院,香芹便推着三轮车往段祥家去了。
段祥今儿下午的时候说过,明儿清早起来,他要骑着三轮车到县城的小学看他妹妹段秋荷去。
还了三轮车,香芹直接就回小院儿了。
本来窦氏已经上床睡觉了,见香芹回来,又赶紧起来点了灯,把晚上专门给她留的饭热了热。
香芹吸溜着汤面条,见窦氏还陪着她坐着,就说:“姥儿,你赶紧睡吧,停会儿我收拾。”
吃了饭,香芹还得洗碗刷锅。
窦氏哪里睡得着,她心里惦记着那一筐的热豆腐卖的咋样。
“那热豆腐,卖了多少钱啊?”窦氏忍不住问。
香芹冲她伸出一个巴掌,紧握成了拳头又马上松开,笑的可高兴了。
窦氏先是一惊,心里暗道:这一下午居然卖了一百多,一下子就把段文买黄豆的钱给挣回来嘞!
她咋样都没想到情况会是这么好!
窦氏跟香芹一块儿笑起来,“吃了就赶紧睡吧,碗放到锅里,明儿起来我刷!”
窦氏的干劲儿被提了起来,她这激动得估计晚上都睡不着,怕是就算做梦也会笑醒!
“姥儿,”香芹心里忐忑,就怕话说不好惹了窦氏不高兴,她放软语气,继续说,“明儿你也别去打牌了,到南院去搭把手吧。打牌有输有赢,赢的时候您才能赢几个钱儿啊。”
去南院帮忙,窦氏正有这个想法,她连说了几声“好”,始终是笑的合不拢嘴。
躺在床上,窦氏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她想了,这院是这院,南院是南院,毕竟不是吃一口锅里头的饭,这卖热豆腐的钱不可能被南院独占吧!
窦氏又坐了起来,拧着眉头,一脸的凝重,“香芹,你跟你哥咋说分钱的事儿了没?”
“还没说哩,等明儿再去南院说吧。”
提到这个问题,香芹也惆怅起来。
这院要吃饭,南院也要吃饭,而且这都到年尾嘞,过年的时候哪一家不用钱?
不管这卖热豆腐的钱,分给这小院儿的是多是少,总得让两家人都心服口服,也免去了将来闹得不愉快。
香芹叹了口气,她主要不知道薛丹凤是咋想嘀,段勇源还比较还说话……
吃完面条,香芹才觉得身心疲惫,当真就把吃了的碗往锅里一搁,爬到床上去了。
见段秋萍卧在床上一动不动,香芹心里觉得奇怪,她还以为段秋萍会跟窦氏一样,都期待着他们今天做生意的情况而睡不着觉。
香芹瞅一眼段秋萍,见她脸色跟死人一样,不由得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她吓得屏住了呼吸,陡声喊道:“姥儿,您看我娘这是咋咧?”
窦氏先前也没注意段秋萍的情况,以为她那么安静是睡着了,她坐起来一看,发现段秋萍的脸色果然不对劲儿。
摸摸段秋萍的身子还有热气儿,她要是身体真冷下来,跟她躺一个被窝里的窦氏不会没有察觉到。
“秋萍,秋萍——”叫了几声,段秋萍没应,窦氏便使劲儿拍打着她的脸,还是没能把她叫醒。
香芹看见床头柜上的塑料袋里空纸包里一颗药都没剩,如果她没记错,她记得今儿清早起来的时候,这几包药都还好好的。
该不会……
香芹被心里的想法吓得吸了口冷气,她的目光猛然转向段秋萍,这时候她心里的愤怒竟大过于担心。
“姥儿,我娘该不会一口气把剩下的药都给吃了吧。”香芹出奇的冷静。
窦氏回头看柜子上的塑料袋,用手翻了翻没找到一颗药,心里头火急火燎,“可不是——”
窦氏又气又急,伸手往段秋萍脸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我去二姥爷家把三轮车借来。”
香芹深感无力,这段秋萍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知故犯,好说歹说从来没听过,她还能咋样?
香芹到段祥家又把三轮车借来,跟窦氏一块儿把段秋萍抬到三轮车上,驮着她往刘医生的诊所去了。
到了诊所,诊所的大门是关着的,可屋里头还亮着灯,香芹就知道刘医生还没睡下。
她手握成拳头,在大门上捶了捶,听着哐哐的声音,就像有石头砸在她的胸口上,一阵比一阵的疼。
“刘医生,刘医生——”
“来嘞——”门里头传来刘医生仓皇的应门声,他大概是匆匆忙忙在穿衣裳,这才拖拉着鞋子来开门。“香芹,这么晚嘞,有啥事儿?”
见她身后还有窦氏,三轮车里似乎还有个人,刘医生的神情紧张起来。
香芹跟窦氏把段秋萍抬到诊所里的病床上,进门之前,香芹就说:“我娘把你前几天给她开的感冒药,一口气吃完嘞!”
刘医生赶紧给段秋萍挂了一瓶水,这一天晚上没少给段秋萍打针。
到了凌晨,段秋萍悠悠转醒,看周围的环境,也知道自己所处的情况。
她抬手推了推坐在床边看着地面发呆的香芹,虚弱的开口问:“香芹,你卖热豆腐赚了多少钱哦?”
醒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钱的事儿,香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卖一天热豆腐挣来的钱,也不够给你看病嘀!”
“钱嘞?”段秋萍强撑着坐起来,伸手就开始往香芹身上的兜里摸。
香芹甩开她的手,她要是不把手插袖子里,真想上去撕段秋萍的脸!
香芹从床边站起来,转身瞪着段秋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