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正吃的热火朝天,就连三轮车上的筐子里所剩不多的热豆腐,也很快被分完嘞。
正吃火锅的段政忽然说了一句,“昊子咧?昊子咋没来?”
段祥跟段勇源同时变了脸色,想起段昊他爹段来财那张贪得无厌的嘴脸,两人都差点儿反胃。
毕竟是一块儿长大的,段祥对段昊还是有足够的了解,至少他知道段昊没有遗传段来财的恶习。
他放下碗筷,去把段昊叫了出来。
段昊没有空手来,带了一盘炸鱼。他跟段祥几个人坐一块儿,给自己猛灌酒,喝得满脸通红,双眼猩红,最后神志不清的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
三扎啤酒就剩下半扎不到,其余十几只空酒瓶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那喝得东倒西歪的弟兄几个,借着酒劲儿互相掏心掏肺的说着平时难以启齿的话。
段祥他们那一桌的气氛压抑,再没有旁人过去那边吃红烧鱼嘞。
倒是火锅稀罕的很,香气四溢。火锅的底盘下面烧的是打碎的无烟蜂窝煤,坐旁边还能取暖。
大娟和二娟都坐了过去,香芹在她们后面站着,脚上穿的是二娟送她的红布棉鞋。
“香芹,你别站着呀,快坐下!”段大民之前也去洪河打了不少鱼,这一桌火锅就是他家的。
“我就不坐嘞。”香芹轻笑道,声音里夹杂着些许鼻音,“我感冒嘞,怕传染给你们。等会儿煮好,我让二娟给我夹一些。”
“跟我们还讲究这个,赶紧坐下,越是把感冒传染给别人,你自己的感冒越是好的快!”段大民的这话听着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倒有点儿经验之谈的意思。
反正这一桌没有小孩儿,香芹就在二娟身旁的空位置坐下了。
段大民个子瘦高,长得有些尖嘴猴腮,但是他人挺和善,最大的不足之处就是,他天生一个腿短一个腿长,所以走路的时候,跛得有些厉害。也正因为这样,他今年二十五嘞,也相了不少次亲,但就是没有中意他的。
段大民将一片生菜在滚开的火锅里涮了两下,就夹碗里大口吃嘞。“大娟、二娟,你们家的鱼还多不多咯?要不明儿我再给你们拿几条?”
“还多着咧!”大娟可不是在跟他客气。
之前愁的是要花钱买鱼,现在愁的是要咋样才能把死掉的鱼给解决。家里有冰箱的倒是不愁这个问题,然而有冰箱的人家也是寥寥无几。
二娟也说:“那么多鲫鱼,没地方养,也养不活,今天一早就全翻白肚嘞。”
“都腌上嘞,这还没过年,鱼就要吃完嘞。”大娟附和着。过年不能吃鱼是个遗憾,至少能在过年之前也就是现在,吃鱼吃了个痛快。
往年可都没这样!所以这俩姐妹一听说抓鱼的主意是香芹出的,都对她满怀感激。
“腌鱼不经放,半个月差不多就要变味儿嘞。”香芹尽量不把筷子伸进锅里,都是用小漏勺把锅里的菜跟肉捞进碗里的,也不忘跟周围的人搭腔,“要不然就做成腊鱼,能放两三个月。”
二娟听了,脸上一喜,眼前一亮,显得迫不及待,追问起来,“辣鱼咋做?你教教我呗!”
“比做腊肉简单。你在鱼身上抹上香料以后,就把鱼挂到院子里晒就行嘞。”香芹原本的打算就是想把南院的那几条死鱼做成腊鱼的,至少能贮存到过年也不会变味儿。而且现在天冷,能贮存的时间更长。“明儿我就要做,明儿下午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二娟点头,痛快的答应。
第二天,下午一做完豆腐,香芹就开始为制作腊鱼做准备了。
她把小蒜臼子洗了干净,控完水后,又用卫生纸将里头多余的人水分擦吸了干净。
她捏了十几粒花椒跟一颗八角,又抓了不到五颗干辣椒,一块儿洗了干净,平摊在盘子里晾着。
不多会儿,二娟就如约来嘞。她胳膊上挎了一个塑料条编织成的小篮子,不过篮子里放的不是鱼,而是针线跟白鞋底。
那鞋底是用布片糊的千层底,并非顾名思义的一千层,顶多也就二十层布片的厚度。
二娟走路的时候,手上也没闲住。她纳鞋底的动作非常熟练,哪怕是不用眼睛看,也知道该往哪地方下针。鞋底面上的针线码的十分工整,间隔的距离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二娟,快坐。”香芹给她办了一把板凳,板凳被午后的阳光晒的暖呼呼的,触手时一片温热。“这几天天气好,正适合晒腊鱼。”
二娟看似柔软,小姑娘力气大的很,每在鞋面上码完一针,会把线拽紧,然后才会下另一针。这样可以使千层底平整,还结实。
她接过香芹的话,“也就这几天嘞,马上就该下雪嘞!你腊鱼做好嘞?”
“没有,这不是等你嘞吗。”在香芹看来,这做腊鱼比二娟纳鞋底还简单。
二娟往香芹跟前扫了一眼——
香芹旁边的地上平摊了一张干净的蛇皮袋子,上面放的有盘子,盘子里有香料,盘子旁边有五双一次性筷子,还有几根毛线。最后就是一个紫色透明的塑料盆,盘子里是香芹昨天腌上的几条鱼。
“这都是做腊鱼要准备的东西?”二娟原以为工序挺复杂,似乎是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我去开火。”香芹往堂屋里去。
二娟紧跟着她,一进堂屋,扑面来就是一阵热烘烘的气息。堂屋里有一架烧蜂窝煤的红泥炉子,所以堂屋里头比外面还暖和。
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