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血污,不断传来惨烈的嚎叫,赵清韵吓得死死捂住嘴巴,看着一个个冲锋陷阵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突然一柄闪着银光的锋利大刀朝她砍来,她大叫一声闭上双眼。
只见寒芒一闪,刀光剑影一片,她便失去了知觉!
许久后,她回过神来。
她再不用怕了呀,她早已经死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一缕残魂,因冤死魂魄附着于她夫君卢钧越的长剑之上,这一附就附了十六年之久。
在剑尖,她眼看着卢钧越一路走来,升官封爵,在大梁朝混得如鱼得水,深得圣宠。
卢钧越原是武定侯府嫡幼子,母亲早逝,父亲扶正家中良妾为继妻,他自来体弱多病。
而赵清韵是朝中正四品正议大夫的庶女。
原本以她的身份不堪配侯府嫡子,府中姐妹因武定侯府这桩婚事抢破了头,也是她运气好,才入了侯府继夫人的眼,被聘为卢钧越正妻。
可嫁他之后才知,卢钧越常年病在床榻,又失了爵位,在侯府过的日子连下人都不如。
三年来,她每天过的日子就是照顾病秧子。
婚后三年仲夏之日,她喝了一碗冰-糖-莲子-羹便就此死去……
可天不亡她,阴差阳错之下,她未散的魂魄附于房中一柄从未用过的玄铁剑上。
就此卢钧越的运道变了,抓住国之危难之际,曾经的病秧子一跃成为了武将,随军出征,立下赫赫战功。
赵清韵的散魂陪他出征三年,看他用玄铁剑杀出一条血路,官职连连升迁。
大胜还朝后,他一跃荣升为正四品羽林中郎将,深得皇帝信任,手握兵权的他回到武定侯府,老武定侯请求废止原世子,请皇命封他为武定侯。
赵清韵还知道,他早在战场上深得周国公的喜爱,将其唯一的嫡女许配给他,也因此他的升官之路才会走得那么顺畅。
婚期定于一年后,期间卢钧越再度出征,得胜归来,他已是大权在握的从一品宣威将军。
他身披银白铠甲,手持玄铁剑闯入武定侯府西边废弃的后院,那里住着原武定侯世子卢均阙。
“四弟好算计!”
“受死吧!”卢钧越没有任何解释,执剑就刺。
卢均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招之中便被他刺中要害。
“好狠的心,只可惜了清韵!”
“住口,不许跟我提她,你不配!”
“杀人凶手!”
谁,谁是杀人凶手?赵清韵全身一寒,玄铁剑顺着被沾染的血,突然碎成两截。
“啊……”一阵如雷一般的吼声响起,赵清韵吓得从睡梦中醒过来。
“啊,不要,不要!”她明明已经死过一次了,却还梦见了卢钧越举剑杀她。
事到如今,她自然知道了当年她喝下的那碗-毒-莲子羹,正是她的病秧子夫君卢钧越所为,为的就是迎娶他早就看好的周国公的嫡女,实现他飞黄腾达的第一步。
“咳咳……”赵清韵捂着胸口,吓得够呛,她受够了剑尖死人和鲜血,幸好玄铁剑在刺进卢钧阙的心口后终于断裂,她得以脱身。
赵清韵以为她终于能够顺利投胎,重新做人,可没想到,醒来后却成了京城顺天府赵清昀,这人与她同姓,但她却是赵家大太太卫氏唯一的儿子。
“我的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你叫我怎么活?”卫氏一大早就在她的床头大哭。
卫氏一连生了六个孩子,前头的双胞胎女儿没能养住,再加上赵清昀,膝下四个孩子,为了生个儿子也是很拼了。
“咳咳,我……我没事!”赵清韵……不对,现在应该唤她赵清昀了。
她轻轻咳嗽着,看着卫氏上了年纪却清秀雅致的脸,眼角泛着泪珠,双眼红肿,哭得五官都变形了。
“我的儿,是谁那么不长眼,那么深的水塘,也把你往里推,你要是有个好歹,我非一头撞死不可!”
“母亲……”赵清昀哽了哽,既然认了这个身份,这个母亲是必须要认的。
她模糊的记忆中好像记得很那个推他的人,长得清秀斯文,穿一身灰白圆领直裰……
可他是谁?
“我的儿,苦了你了!”卫氏满心悲凉,慈爱的手抚上她的肩头,轻轻拍着。
“母亲快别这样说,我不苦!”真正的赵清昀苦不苦,她不知道,但她被困在玄铁剑中十六年再度重生回来,她只觉上天厚待,如何会苦?
送走卫氏,门口柳嬷嬷进来道大少爷来看她了。
赵清昀正襟危坐,一身圆领灰白袍子的赵煦踱步而来,一看到他,眼神里便流露出打量还有一丝诧异。
赵清昀打量着他,他身材清瘦,脸庞英俊,只一双眼眸生得细长,像狐狸的眼睛,里面惯常盈着算计。
“怎么,我没死让大哥很惊讶?”赵清昀张口就道,说完之后她才紧抿住嘴唇。
这才想起来,那推他下水塘穿着一身长袍的正是他的庶长兄赵煦。
他比他大四岁,以前没赵清昀的时候,他就是赵家长房长孙,受尽老太爷的宠爱。
可自从卫氏生下赵清昀这个长房嫡孙之后,他那庶出的便只能靠边站了。
又适逢乡试过后,原先的赵清昀满心胜负,一举取得前三名,更是在赵氏一族中占尽风光,以至于赵煦十九岁才混出的举人在他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觉得赵清昀挡了他的路,怀恨在心,向十五岁的他下手……
赵煦脸上阴光乍泄,一双狐狸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