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昀含起下巴,丝毫不惧,她可是通过了龙门各个关卡的检验,鹰钩鼻要是坚持怀疑她,那就是在怀疑负责本次科考搜身的羽衣卫对她放水,这样的罪名监考官和羽衣卫如何担得起?
蔡继仁聪明是有,只太过自大,此时一听她这般说话,心里亦有些微虚了,看一眼他,眼中满是轻视。
他就是看不惯她!
想他在苏州之地素来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子,享誉江南,来了京城在红文馆里也是名声响亮,颇得一众学士举子的尊崇。
可那日赵清昀一去红文馆就表现了一番,看着竟比他还要更受人欢迎,甚至还独得太子殿下的召见,这样了他哪能忍?从此心里就暗戳戳地一心想要把她比下去。
“叔文兄,大家都是同场举子,又是邻舍,这是难得的缘分,切莫为了小事伤了和气!”郑渊上前一步,白胖的脸上带着笑容,看着格外温和,他笑声清朗,继续道:
“大家有所疑惑,无妨,如今政治清明,皇上广开言路,特立下:棍棒不上士大夫之身的规矩,有话便说,这是好事,只今日大家刚从贡院出来,想是累了,倒不如改日由我作东,咱们在红文馆一叙!”郑渊亦出自苏州,原本跟蔡继仁就熟,且他与太子识得,这般出面打圆场,蔡继仁很受用,当即借了梯子便下来了。
赵清昀目送着蔡继仁和郑渊离去,远处屋檐椽椽,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看到蔡继仁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弯细小的眼睛里冒着闪闪地精光,她攥紧手心,挺直腰背对上去,她不怕他!
“二弟可是真本事,一来就得罪了江南道苏州府的蔡解元。”赵煦看她回神,靠着马车幽幽出声。
赵清昀一愣,刚刚那人就是蔡继仁?传闻最有可能拔得头筹,成为会元的苏州大才子?
看他那模样,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她脆声道:“大哥得意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你我同出赵氏宗族,这锅可不能我一个人背!”她意有所指。
赵煦阴冷的眸光一沉,知道她说的是第三场的题目。
他们都做过类似的,而且写的文章还得了老太爷的精心点评,从破题到承接再到束股无一不精。
“回去!”说不过他,赵煦也不做口舌之争,指使安平赶紧赶车。
两人刚下马车,就立刻有下人等在门口,径直引了他们进了老太爷的书房。
“怎么样?”老太爷等得心焦,几天的功夫,替他们担足了心。
“还好!”赵煦身子骨壮,还能支撑着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赵清昀能挺完三场考试已经用尽了力气,还是最后一场歇了一会儿,但先前在门外跟人顶了那么久,这会儿累了,见榻就想睡。
老太爷问她,她答得牛头不对马嘴,索性不搭理她了,一门心思跟赵煦说话。
赵清昀赶紧着支应了一番回了听竹轩。
一回去,就让柳嬷嬷把院门闭上了,守着她睡得天昏地暗的。
卫氏原本听说她从前院书房回来了,也想来打探打探一番,可听得柳嬷嬷一说她累了,立马心疼得把所有好奇都收了回去,还主动担负起守护她的任务,给整个东跨院的下人们发话下去,不许东跨院的任何人来打扰她。
赵清昀这一睡,直到了翌日拂晓才醒。
窗外隐有几声鸟叫声响起,她一个翻身坐起,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洗漱,点灯看书。
拿起书之后,才想起,她已经考完了,不管行还是不行,暂时都可以先放松一下。
不对,如果这一关过了,还有殿试等着,策论还不能放松。
她握了握笔杆,换了有关策论的文章来看。
早饭后,去给老太爷请安的时候,赵煦也在,老太爷问起他们兄弟今天早晨的反应,听说两人都在备战下一场殿试,他苍老的面容上不由浮上一抹笑意。
撸着长须,对他们的努力很是满意,只看过他们之后,又瞄向一旁的卫家庆:“家庆考得如何?”
卫家庆原本靠边站着,在老太爷这里没有存在感,像块布景板似的,老太爷问一声,就答一句,不问,就又缩着肩喝茶,完全没有在女子面前那般好口才,此时茶喝多了,正想找借口溜走,便被老太爷逮住了。
“好,还好,只不如两位表弟罢了!”卫家庆还知道在老太爷面前要装样子。
“那你也不该放松,策论的书若是未带,就找你表兄弟借,一并去读书!”
老太爷不愧是国子监祭酒,三句话不离读书。
把几个刚考过的孙子辈训了一顿后,才打发了他们。
“表弟,我……”卫家庆还真打起赵清昀的主意来。
可人家压根不带理他,扔了他和赵煦就往学堂跑。
卫家庆就是牛皮糖,看准了,非要死死黏着不放,一直不停地在赵清昀面前打晃,以至于她烦不胜烦,转着眼珠想办法甩掉他。
恰如此时,安平一路狂奔进来,大声道:“少爷,少爷,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