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灯悬在床头两侧,泛着幽暗的光,仿若一双沧桑而诡异的眼睛,窥视着这座城市最隐秘肮脏的罪行。
玫瑰香薰混着欢爱的气息,氤氲在空气中。
床上,女孩纤细的身子被压在墨色被褥里,压抑的低吟声溢唇而出,颤粟、痉挛,像一朵饱受摧残的小雏菊。
屋门虚掩着,从窄窄一条门缝看进去,里面的情景一目了然。
小女孩直僵僵立在在门外,像一截怔忪的木头,踟蹰不知所措。
恍惚片刻,隐约猜到什么,她蹑手蹑脚地转身,福利院经年失修,木地板老旧,一脚踩下去发出“嘎吱~”一声,在静夜里尤为清晰。
“谁!?” 男人猛地回头,眼风如刃,划破空气直袭向她。
她呼吸一窒,迈开腿仓皇逃跑,踉踉跄跄跑了一段,惊喜地看到走廊尽头有人,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她小步挪得更快了。
距离愈近,人影愈清晰,小女孩吓得顿足脚步。
是方才在床上的女孩,白色连衣裙破落地挂在身上,黑发垂落在肩胛骨,面色苍白,身上指痕遍布,如同樱花在肌肤上开放。
她歪着头,死死盯着她,阴森缥缈的声音随着夜风刮过来:“为什么不救我?”
小女孩哆哆嗦嗦地后退,裸露在衣袖外的手臂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嗫嚅道:“不是的...我不是...”
她缓缓向她走来,一声声重复:“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令人窒息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突然,“轰”的一声巨响,黑暗像是在水中快速晕开的墨汁,翻腾着吞噬一切,逼迫她不断后退、后退...一步在高空中踩空,身体骤然跌落,颜子意一颤,从梦中惊醒,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一场冗杂的梦激出一身冷汗,淹得她精疲力尽,睁开眼是微刺的光,酒店的壁灯没关,她从小怕黑,总觉得暗处藏着什么东西,睡觉从不敢关灯。
窗外雷声轰鸣,风从没关紧的窗户涌进来,颜子意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摸到床头柜上的香烟和打火机,“喀噔~”一声吸燃,动作利落娴熟。
眯着眼回忆梦境,似真似假,清晰得仿佛发生在昨天,可进一步搜寻,它又沉入更深的记忆里。烟雾弥散,一丝难言的心悸随着香烟的薄雾慢慢蔓延开。
静静吸完一支烟,颜子意看了眼时间,不到六点,起身去洗澡,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灰色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卫生间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走到门边时她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嗒~嗒~嗒~”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沉且重,每一步都响得像打夯,由远至近,走到她的门前,又一路走远。
这一层住的都是剧组的女演员,外边压抑的风声呼啸而过,大雨哗哗涌落,不知谁在这样的天气一大早出门。
洗完澡也没了睡意,颜子意索性窝在沙发上看剧本,
早上八点,骤雨初歇。
经纪人张舒莱到了酒店,针织裙裹得她的身形凹凸有致,人还没坐下先发问:“昨晚怎么回事儿?”
颜子意抬眸,递了个疑惑的眼神过去。
张舒莱翻了个惊涛骇浪的白眼,“看微博。”
颜子意捞起手机,点开微博的瞬间被泛滥的私信炸了个眼花缭乱,略略扫了一眼,无力扶额—许宸弋你这个祸害。
昨晚她下戏后恰好碰到许宸弋,这部电影的投资人,也是她的塑料朋友,硬是拖着她去酒店一楼的小酒吧喝酒,他们被娱记拍了照,酒店招牌配上捕风捉影的文字,将她黑得惨不忍睹。
张舒莱乜斜着眼觑她,满脸写着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颜子意耸了下肩,一摊手。
张舒莱看她一脸淡然就窝火,恨不得将她丢进麻辣火锅里涮一涮再说:“这部戏你虽然是女二号,但戏份重,以你的演技碾压陈茵那花瓶不是问题,本来还想有一部代表作了好给你洗白,现在倒好,越来越黑。”
颜子意刚出道那几年没有好资源,接了些婊气十足的角色,这个梗一路黑到现在。
张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