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乞丐学的这一手,他在饿得走不动路时也没有使用过,想不到竟然用在了偷一个泥巴花瓶上。

欧阳端刚拿起话本儿没看一会,就听见外面三人找小花瓶的声音。

“找不到就算了,我们再做一个”,她最后这么说。

顾熠仍在锲而不舍地追问:“地上哪里都没有,也没有被踩扁,能去哪儿啊?”

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有你找的这功夫,两个花瓶也做出来了。”

欧阳端蓦然觉得她可能猜到,那花瓶是被他拿走了。

跟着响起的是姐姐的声音:“或许是土地爷看着喜欢,吸到土里去了。”欧阳端的脸色更红,姐姐肯定知道是他,他的这手艺,姐姐是知道的。

欧阳山也听到了外面的话,便道:“外面找什么呢,你过去帮忙找找。”

欧阳端摇头:“我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根本没勇气出去,只好转移话题:“爹,过两天开始建屋时,你真的要一个人搬到村西边去看着?要不我跟顾叔说说,晚上和你去作伴。”

欧阳山摇摇头:“顾兄弟救我们一家,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学功夫保护明月,你的伤口过两天也就差不多了,还是把心用到学功夫上。晚上住在这里,也帮顾家看看房子。又有双拐,那边爹一个人住就使得。”

欧阳端默然点头。

吃过晚饭,欧阳薇帮着顾氏洗好碗筷,便趁这个没事儿的空荡把弟弟叫了出来。

姐弟两个走到屋墙背面,欧阳薇问道:“阿端,我问你,明月捏得那个泥巴花瓶是不是你拿了?”

姐姐这一问在意料之中,欧阳端并不否认地点了点头:“嗯”。

“你为什么要偷拿?”欧阳薇有些生气,泥巴花瓶虽然不是贵重东西,但他们一家都快活不下去了,父亲也不让弟弟向别人的银子伸手。

谁知道她弟弟,竟也有眼皮子这么浅的时候,一个泥巴花瓶也要偷偷拿:“你如果想要,跟明月说一声,她肯定会给你的。你说这事儿要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你啊?”

欧阳端沉默,在姐姐的再三追问下,才吐言道:“我喜欢。”

这么一句话,好险没把欧阳姐姐气得吐出一口鲜血:“以后不要在这样做了,被爹知道,就是你只是拿一根针,也会把你的手打断的。你说你,好好的,跟那老乞丐学这么个手艺做什么?”

欧阳端又嗯了一声,随后道:“姐,没事的话我就回房间了。”

“别忙”,欧阳薇伸手拉住弟弟,“你那的话本借我一本看看。”

“不借”,欧阳端回答得十分干脆,转身便走。

“哼”,欧阳薇气笑了,“你不借我还不能去跟明月借?”

三天后老者带着弟子们和工人们再次来到顾家,彼时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想必他们天不亮就出发了。

顾氏什么也没说,带着女儿和欧阳薇进了厨房,一刻钟内给他们做了顿简单的早餐。

全部人都能吃上是不可能的,但已经足够这人天不亮就出发的人心中温暖。

老者从包袱里掏出一组精致的鼓乐陶俑,放到桌子上,笑呵呵道:“丫头,老头子亲手做的,送给你补个见面礼。来瞧瞧喜欢不喜欢?”

鼓乐陶勇憨态可掬神情毕肖,这些陶俑手中拿的基本上都是管状乐器,微风吹来,就会有悦耳的声音响起,十分神奇。

现场众人,除了老者的十几个弟子,无一不面露惊异之色。

顾明月自然喜欢,她拿起一个女陶俑,朝她手中的埙轻吹一口气,随即就响起低沉的类似埙的声音。

“老爷子,真谢谢你,我很喜欢”,顾明月笑着看向老者。

“丫头喜欢就好”,老者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绽开,其他的先不说,单这个丫头的性子,就十分对他的胃口。

开始造房之后,顾家就冷清起来。

欧阳山跟顾攀说了他要搬到村西去看着那些建房用的材料,顾攀一开始并不同意,想再过半个月等他骨头长合起来再说,却经不住欧阳山的再三请求。

顾攀心里明白,这汉子因为只吃喝却不能做活报答而愧疚,其实这事若搁在他身上,他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旁人的无偿帮助。

太多的帮助,对于将尊严看得很重的人来说,是一种令人难熬的施舍。

所以西边建房的地基刚开始打,各种材料还未备齐全时,欧阳山就已经搬了过去。

而顾氏夫妻两个,又都常常一大早便起来去建房处忙碌,欧阳薇也会跟过去打会儿下手。

每当顾明月起来时,家里就经常只有坐在院子里看话本的欧阳端。

上午下午天热的时候,即使欧阳薇要去帮忙,顾氏也都会把她赶回家来。

顾明月便在每天上午放松眼睛的时候,教她一两种针法。

欧阳薇并非如她说的手笨,几天下来绣出来的复杂花朵就有了几分样子。

这几天之内,春暖来了顾家三四次。

她虽然那天说得大胆,但真和欧阳端正面相对时,又搅着帕子说不出什么话来。

一次两次欧阳端或许察觉不到,三次四次他就感觉不对劲儿了。

不想再和那个可能过来找她和姐姐闲话的女子撞见,这天刚吃过早饭,欧阳端就拿着书回房去了。

他的伤口已经结成痂要慢慢脱落了,回到房间便放下书小心地做拉伸动作。

果然不过片刻,院子里就响起那个女子热情洋溢的声音:“小薇姐,翩翩在刺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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