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般一脚砸来,蹲坐在地上时,葡萄还不知道为什么:“大人,您怎么啦?”随即咳咳两声,腥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都滚远点”,冰冷凌厉的话落下,书房的门被砰然关上。

“葡萄”,婵娟担心地过来,蹲下身拿帕子给她擦擦嘴角,“你感觉怎么样?”

葡萄此时已经是小脸煞白,说话声有气无力:“胸口扎得疼,婵娟姐姐,大人为什么生气啊?”

丰年也蹲下来,看着她道:“你话太多了,早前我没提醒你吗?别一到大人跟前就叭叭说不停。”

葡萄满眼委屈,大人也没说不让说话啊。

“婵娟姑娘,你扶葡萄姑娘回屋躺着吧”,许管事看了看葡萄的面色,又对丰年道:“你去找个大夫,保险起见还是让葡萄姑娘喝两天药吧。”

丰年点头去了。大人虽然一时发火,但并不是那种以虐待下人为乐的主人,给葡萄找大夫应该不会挨训。

顾炼打开信盒,双手颤抖地拿出之前她的回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一封又一封:每一封都只有薄薄一张纸,还有两封只有二十几个字。

猛烈一阵咳嗽,几滴鲜红豆大的血珠喷在信纸上。

顾炼想狂笑。

他太可笑了,他对她来说是什么,只不过是一个隔房的堂哥而已,竟如此自视甚高,觉得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仅次于她的父母。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早就不耐烦应付他了?

顾炼笑着摇摇头,把七八封信随手扔在一边,瘫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怔地看着信盒。

翩翩,我视你如珠如宝,在你心里我算个什么?

这一坐就是大半上午,直到县衙外的登闻鼓响起。

顾炼换上官服,出去料理过案子,便直接回县衙后院,吩咐过任何事情都不要来打扰,闭门休息去了。

或许是大怒大悲,顾炼只睡两个时辰却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再醒来,那些画面依旧清晰地在脑海中闪现,他有种自己已经过完一生的厚重感。

梦里没有日日流水的细节,都是跳跃式的。

他是鹿县县令,三年后留任,两年后因破获一件州府库银失窃案,被康九廷提拔到户部做主事,他带着成亲刚两年的妻子还有一个一岁的女儿去了帝京,在帝京买一处宅子,把父母爷奶都接了过去。

不久,顾熠任满归京,父母说这孩子可怜,让他在朝中多照顾一些,他应下,让妻子准备好丰盛的接风宴,派下人去请顾熠,顾熠却以有事不能来推掉。

他也没在意,后来清明常见顾熠蹲在一个坟前哭,有次他经过,便停车下去劝了两句。

然而听顾熠的意思,坟里好像是翩翩…

顾炼抬手捂住同时抽疼起来的心口和脑子,接下来的梦境都是些朝堂之事,父母死时,他已官至议事大臣,丁忧三年,重新起复时又官升一品。

他有三女二子,妻子生一子一女,另外二女一子出自妾室。

二十八岁时娶了一个妾,摆宴请同僚去吃酒,三十三岁时又娶一妾,因为妻子身体不舒服便没有摆宴,只简单地置两桌菜肴。

后宅的生活很无趣,这些画面都是一闪而过。

但令顾炼感到惊奇的是,梦里他的妻子竟然是前些日子见过的成悠姿。

后来,十几个藩国联合,杀进粟裕关,竟如入无人之境在一个月内逼近帝京。

李国公时已七十三岁,在大庸找不出强将的情况下,只好披甲上阵,两个月就解了帝京被围之困。

敌军畏惧这位猛将,有求和之意,情势眼看一片大好,两军对战交涉时,李国公却被对方暗箭射死。

当日即是血战。

展冥作为百官之首,一再号召宁做刀下鬼不做亡国奴,然后亲自走向战场。

接下来是将近十年的烽火硝烟血雨腥风。

出乎所有人意料,赶走藩贼的是曾经威赫朝堂短短两年又无故死亡的穆蕴留下的家奴。

更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以一个名为穆子之人为首的穆家家奴,在成功驱走藩贼后,竟然要把全部兵权都交给顾熠。

顾熠不要他们一兵一卒,当着众官众将士的面,只说了一句话:“我不会要杀姐仇人的东西。”

这句话在脑海中不停回荡,顾炼按着发疼的额角,许久才有余力思考。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顾炼皱眉思索,难道说翩翩要嫁的这个穆蕴在以后会害死她?

然而梦里的情景又好像不是这样,似乎他也是翩翩死亡的间接推手。

顾炼摇头,这只是一个胡乱做的梦,翩翩不会死,若是有什么危险他更不会看着她死。

不知是不是错觉,此时想起许管事说的翩翩嫌他写信无聊的事情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一样,顾炼现在想起来一点儿都不难受,对于翩翩,心中的情感也消淡许多。

即使还对她有关心,那关心和对小雨的关心似乎并没有差别。

顾炼突然察觉到不对,好像他每次因为翩翩而心神大痛,紧跟着都会做一个梦,且不管梦里是何情景,当时历历在目,然不过一刻钟他都会渐渐模糊掉印象。更重要的是,每次梦完,他都觉得翩翩对他来说不那么重要了,甚至有种可有可无的感觉。

顾炼不喜欢这种感觉,即使翩翩觉得他无聊,有了所爱之人不想他打扰,他也不想对她产生这种可有可无的感觉。

梦中印象已经模糊掉大半,顾炼忙起身拿笔,想要写下来还有印象的那些,然而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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