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城门”,高岗艰难挥手,既然已经是必死之局,何必负隅顽抗,让国君死于非命?
“你说饶我们一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他向城下大声喊道。
穆蕴淡淡勾唇:“自然”。
城门开,乙七丙二带着收归的三百柳城逃兵和有参军意愿的壮汉率先跪下来迎接。
高岗见此,额头汗水如瀑。
好在他没有坚持一战,否则他们这六百人必定全灭于腹背受敌之中。
下柳城后,休整一夜,穆蕴带兵继续往南走。
短短四五天,扯着穆字旗的大军已经增加到一万多,每到一地便有庚辰组的人带兵来汇合。
顾焕坐在车辕上,看着左右百姓跪下来痛哭流涕地对穆家军感激的模样,突然打了个寒颤。
再过一城就是玉清河北岸,朝廷的军队早已重兵布守在北岸,李度回去后立即带兵,已经和浑不耶交战两次,虽重创敌军,己方也损失不少。
穆蕴打算在洛省府城歇一歇,那点儿穷寇,就让朝廷军队追去吧。
“翩翩,下车”,府衙前,穆蕴翻身下马,来到马车边推开车门,伸手示意顾明月下来,“这儿没怎么遭到破坏,我让人巡街安抚一番,马上就能恢复往日热闹。过明天除夕,我们在就在这儿过。”
年前是不可能回到家了,父亲到蒙省的当天晚上,顾明月就让穆蕴派人回她家中送信去了,母亲的回信前两天她也收到。
因此对于穆蕴在洛省过年的建议,顾明月点头答应。
顾攀几人也都没有异议。
“二叔”,见穆蕴带翩翩休息去了,顾焕跟上走在稍前方的顾攀,看看四周的兵,低声道:“翩翩这个未婚夫,到底想做什么?他不会是…”谋朝篡位吧。
历史上凡是谋朝篡位的,没有一个好下场,且还个个儿臭熏几百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当初刘家之所以能推翻前朝,那也是因为前朝皇帝昏庸享乐弄得天下民怨沸腾之故。
而且听说史故事中讲的,前朝还官怨沸腾,那些当官儿的暗里都对爱抄家的皇帝很不满,所以当导火索被点燃之后,才没有人誓死保皇帝。
如今呢,皇帝根本不是随意妄为的人,百官都很拥护,百姓们提起皇帝没人大夸特夸吧,也没人在暗中骂。
穆蕴这个前礼部侍郎一路上收那么多兵,就算没有谋逆之心也会被人安一个谋逆之名。
顾焕觉得这就是妥妥地要被抄家的节奏。
顾攀怎能想不到这点?他看看府衙内整齐行走地来来往往的兵,皱着眉道:“待会儿我问问去。”
顾焕道:“我也去。”这可是大事,必须问清楚。
…
“我并非师出无名”,面对询问,穆蕴淡然地笑笑,给未来岳父和大舅哥倒两杯茶,“当时风城一片混乱,我正好在彼,挽救颓势义不容辞,夺回风城第二天我就向朝廷写了奏表。议事处回劄我前几天就收到了,朝廷任命我为钦差大臣,沿途收兵夺城,都是我分内之责。”
“原来如此”,顾攀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回劄我们能不能看看?”
“是啊,这事儿非同一般,必须谨慎”,顾焕说道,“先看好回劄的内容,也省得回朝后有别的官说你僭越。”
穆蕴丝毫不在意,起身拿过来顾明月那个放在包袱里的,将一份硬皮劄子掏出来,递给顾攀。
顾攀和顾焕忍不住对视一眼,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放到翩翩一个小丫头的包里!
该说穆蕴不在乎这些权力,还是该说他尤其信任翩翩呢?
…
顾明月在府衙的大浴池中洗了个热水澡出来,衣服还没穿好,就听穆蕴敲着外面的屏风道:“翩翩?你洗半个时辰了,快出来。”
穆蕴刚才回答翩翩父亲和堂哥的询问时心里就很担心,好容易送走他们,他立即闪身过来。
“我已经洗好了”,顾明月向外说道,“你别过来,我还没穿好衣服。”
“好”,穆蕴应答,想到那天光溜溜被他抱在怀里的翩翩,他忙抬手揉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快着点儿,别冻到了。”
已经十几天连翩翩的手指头都没有碰到了!
换衣服的软榻处有两个婢女,她们是穆蕴不放心顾明月一个人在那么大一个浴池中洗澡,特意让穆丑到府城的大户人家借来的。
府衙之前是羌离那些小将官住的,婢女仆人跑的跑被杀的被杀,他们过来时这里只有十几个离国兵。
婢女看看映在屏风上的人影,帮顾明月系衣扣时笑道:“小姐,穆大人对您真好。”
顾明月笑了笑,这时穆蕴又问:“衣服穿好了?”
“好了”,顾明月将帕子系在衣扣上,走向屏风,“你去洗吧。”
穆蕴迎上她,展开双臂刚要抱,顾明月已经灵巧地侧到一边轻盈地躲开了,转头看见穆蕴面上的郁闷,她笑道:“我去做饭。”
两个婢女上前,施礼:“穆大人,奴婢们帮您宽衣。”
“这里不用你们了”,穆蕴冷淡说道,抬步走向浴池。
两个婢女疑惑地看了看,不敢跟过去,施礼告退。
出门后,其中一人道:“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回去?”
另一人想了想,说道:“我们。”
如果能一直跟在小姐身边伺候,以后的前程肯定比在如今这个主家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