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这边,吴大夫人因为黄素那一番话气得连午饭都没吃,黄素前脚离开,她后脚就派丫鬟在大门口等着老爷回府。
下午,出门访友的吴大老爷刚下轿,就被守在门口的丫鬟拉到了主院。
吴大夫人这时已经平静很多,等着丈夫换过衣服喝过茶,才将上午发生的事详细说了,叹道:“我本也是好意,咱们这边赶着黄素一些,说不定能让他和咱们丝儿关系更好些。哪知道平时很好的一个孩子,今天就恼了。”
“恼?那能不恼吗?”吴大老爷放下茶杯,“娶一个妾还要听丈母娘的唠叨,哪个男人不恼。贞娘,你这不是帮他们,是给他们找麻烦呢。”
“怎么会”,吴大夫人皱眉,“我们岳家的态度,黄素能一点都不看?”
吴大老爷摇摇头:“那你们也把人欺负得太狠了,你想啊,他在你和儿媳妇这儿受了气,回去后看见丝儿能平顺?说不定连见她的面都不想,以后只要黄家不太过分,你就别插手。再说,娶了咱女儿你还能管着不让人纳妾?”
“那也不能大过年的给丝儿找不痛快啊”,吴大夫人眼眶微红,抬起手帕擦擦眼睛,“我们母女都是什么命,一个个要眼睁睁看着丈夫纳妾,丝儿才成亲不到一年,便是要纳妾也要等到两年后吧。别说这话是当初咱家丝儿提出来的,那不是体谅他家那个病秧子表妹?丝儿能后退一步,黄素怎地不能?”
吴大老爷听着夫人的话,略有些心虚,说实话夫人给他养孩子管理家庭,还把他照顾得妥妥帖帖,是个极好的夫人。
但是他对美貌识趣儿的女子同样很喜欢,这些年不免就伤了夫人的心,不然她也不必为女儿的事这般伤心。
吴大老爷咳一声,“黄素这人没什么花花心思,便是娶妾也就他那一个表妹了,你劝劝丝儿,别为此小肚鸡肠。那样只能显得我吴家的女儿没有气度,再说那么一个病孩子,碍不着他们夫妻。”
吴大夫人说道:“丝儿能不清楚这个?只是什么时候不能抬那女人进门,非要赶在过年的时候?这不是存心让丝儿难受吗?老爷,你必须去找黄素说说,过了年他们爱什么时候抬就什么时候抬,咱们都不管,但年前就是不行。”
吴大老爷即便要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说话,但更疼自家女儿,沉思片刻点头道:“好,我明天就让人请黄素到家来一趟。”
“还等什么明天啊,趁天没黑,现在就请他过来,到明天人家把酒席都摆好了,你再说也没用了。”吴大夫人着急说道。
出于刚才产生的愧疚心理,吴大老爷对夫人的话无有不应,当即便站起身让下人去黄素家通知他过来。
黄素这边在外面转一圈好容易心情好了点,却是又被吴府下人喊了过去,他在吴家客厅听岳父和大舅哥大半天的分析,揉了揉突突发疼的太阳穴,顺着他们的意见给两家都留个面子,过年后再抬妾。
吴大老爷见女婿这么好说话,当即送给他一个雕工精致的镇纸,“这可是老夫好几年的珍藏,老匠师的工艺,拿回去用吧。”
黄素不知怎么就想到“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那句话,他笑着接了,拒绝吴大老爷和吴大少爷留他用晚饭的邀请,头也不回地走出吴家。
这就是和大族联姻的代价?在岳家永远抬不起头来,他是探花吴家想继续发展,他背后有吴家可以在仕途上更顺遂吴家有他可以将势力多铺张一条,本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却因为他家底的薄弱而要时刻受岳家摆布。
黄素笑了笑,其实他在家不是同样受父母摆布吗?有何差别,既然当初没有抛掉一切反抗,现在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徒增笑料罢了,或许在外人眼中,他还成了个白眼狼。
街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停了一天雪不知何时有下了起来,酉初时刻天已经完全黑透,大部分人都已归家。
路边的吃食铺子却依旧热闹,浓浓的雾气在暖黄的灯光照耀下缭绕,扑到街上变成寒气。
铺子内人声嘈嘈,灯光在地上照出一片晶莹。
黄素看到一家面铺内坐着许多手长脚大衣着补丁的汉子,其间还夹杂着四五个面容粗糙的妇人,他们面前没有精致佳肴,却边吃边大声说笑一碗面一碟小菜也吃得分外满足。
他想幸福有时候也可以很简单,只要心里踏实便可以。
…
顾明月在和穆蕴一起做荷叶汤,往荷叶片上印了许多小元宝,她笑道:“我们多做些放到外面冻起来,除夕也吃这个。”
“除夕吃饺子”,穆蕴郑重说道,将脱模出来三片荷叶放到案板上,见她又捞过去印元宝,问道:“翩翩,你印那么多元宝做什么?”随即恍然大悟,“除夕要吃这个是因为这上面的元宝多?”
顾明月认真点头,一个个戳元宝,“是啊,我们家的钱庄过年后正式改成银行,我们多吃元宝,肯定能给银行招来很多储户。”
穆蕴忍不住凑过去亲亲她的额头,笑道:“听起来很有道理,那好吧,除夕下饺子的时候放几个荷叶片。”
两人说说笑笑做好荷叶汤,便直接在厨房吃了。
吃过饭回房,才见外面已经成一个碎玉世界,路灯下的地面以及旁边被灯光照到的树枝,幻彩晶莹。
看到这番景色,顾明月不想回房,拉着穆蕴去花园看花。
半途上却有一个影子冲出来在她面前跪下了。
穆蕴立即将顾明月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