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观画,喜欢用手摸,据闻画上的颜色不会沾到手指上,如此便算是好画。
而这样的鉴别方法,则是又在耳鉴之下,被称为揣骨听声。
在云舒看来,这两种方法不管是哪一种都敌不过用眼去真真切切的看,毕竟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
季明允手中的这幅画,表面看起来难以分辨其是好是坏,亦或是精妙还是粗糙,可是只要静下心来仔细观察一下,便不难发现其中的精髓。
依云舒来看,这幅画主要想要表达的还是牡丹,只是相较于素日众人见到的国色天香,这幅画中的却是正午牡丹。
其实要证明云舒所想也不难,只单瞧着那牡丹花的花朵松散下垂且颜色发干,便可知是太阳在中天时的花。因为如果是带着露珠的花,那么花房一定紧紧收敛而且色彩鲜丽润泽。
再加上花下那只猫的黑眼珠像一条线,这是正午时候的猫眼。
猫眼在早晨和傍晚,眼珠都是圆的,渐近中午就变得又窄又长,到正午时就像弓条线了。
由此可见,这才是画师想要表达的意思。
云舒猜想着,季明允的师傅之所以要他参悟这幅画,无非就是发现了他作画的问题所在,是以才想让他克服这个问题。
他的画技固然好,只是太过华而不实,过分注重着色和构图,反而失去了绘画本身的意义。
对细节的把控和观察都不是季明允擅长的,是以他的名气才会敌不过顾长安,这也正是他的师傅希望他能改正的地方。
想到这些,云舒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笑意。
幸而往日二姐姐作画的时候总是要拉着她一旁,时不时的将这些讲给她听,否则的话,她怕是还真不知道呢!
忽然想到了凤梧,云舒眼中的笑意却又不禁一点点退去。
如今大姐姐的消息她倒是有了,却不知二姐姐又身在何方,又或者,是她想的太乐观了。
“云舒、云舒……”
“奴婢在。”听闻耳边隐隐传来的呼唤声,云舒猛然从思绪中抽身而出,依旧神色恭敬的望着贺夫人。
“瞧你看那里看的愣神,可是想到了什么?”
闻言,季明允顺着云舒的视线看去,却发现她一直在盯着一幅画了一半的画在看,不禁开口解释道,“听闻这是今年宫中考察宫廷画师的题目,在下闲来无事便也想要试验一番。”
虽然季明允如此说,只是单瞧着那画画了一半便停了笔,云舒便可以断定他是遇到了问题。
“不知是什么题?”
“踏花归来马蹄香。”说完,季明允甚至还及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他本想着借着这次的机会一展才名,可是却偏偏遇到了平静,他本就善工花鸟,这原是有利于他的,只是因着这花之香气难用形象表现于画面,是以他方才做了一半就放弃了。
这样刁钻的题目,纵是他有丹青妙手之誉却却也无从下笔。
“踏花归来马蹄香……”贺夫人的口中轻声重复着这句诗,可是在心下想了片刻却还是觉得难解,“旁的倒也罢了,只是着花香却实在难以表达。”
“夫人说的极是,正是因此,是以在下才只画了一半。”
听闻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云舒微垂着头细想,最终淡淡笑道,“奴婢心里倒是有个想法,不如说与先生听听。”
“愿闻其详。”
见云舒终于不再掖着藏着,贺夫人也不禁聚精会神的准备听她说什么。
“依奴婢之见,花香之气虽难以描绘只是因为这并非具象的物件,可若是利用旁的衬托一下,想必就会有些效果。”
“你的意思是……”
“比如像是在春意盎然的郊野之中,骏马徐行,几双彩蝶追逐于马蹄四周翩翩起舞,如此一来,花香之气自然便得以表达。”
云舒的话音方才落下,季明允便抚掌大赞,“妙、妙、妙!”
尤夫人和贺夫人听闻之后也莫不惊服,即便嘴上不承认,心里也皆是自愧不知。
这样的奇思异想,也真亏她想得出来。
季明允难掩心下的激动之意,他快步走回画架前拿起笔,赶忙作起画来,只见他意气风发,挥洒自如。
须臾间,便见一幅骏马图跃然纸上,虽然只有寥寥数笔,但是已经可见其立意和画技。
“此画之妙,妙在立意意境深远新奇,把无形的花香,有形地跃然于纸上,令人感到香气扑鼻。”贺夫人的这一番话可谓是说的进退得宜,不仅将季明允的画技称赞了一番,还一并将云舒也带了进去。
“都是季先生的画技高超,奴婢不过偶然想到这些而已。”
“方才你左一句不知道,右一句不晓得,我便心知你是在藏拙,若是方才你再继续假装下去的话,我便定然要不悦了。”
“夫人过誉了,奴婢刚刚的确是真的一无所知。”
也正是因为猜到了贺夫人心中的想法,是以云舒才没有再继续伪装下去。
毕竟此前与郑柔对的那句诗的确是出自她的口中,若是只顾着一味藏拙的话,反倒是显得有些假。
“那日便觉得你这丫头不简单,改日可定要好生拉着你切磋一番。”
闻言,云舒神色恭敬的微垂着头,似是应下了贺夫人的话。
反倒是一旁的尤夫人,不明白贺夫人明明身为主子,为何偏要上赶子云舒一个小丫鬟。
看着季明允又接着为她们二人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