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觉得,哪一个才是你?”女孩发问。
“什么意思?”穆哈迪心里奇怪,“我不太理解。”
“哪一个你才是你?”女心灵术士又问了一遍。“‘你’是我面前这个崭露头角的心灵术士,偶尔会发狂变得强大无比。还是白德尔那个强大无比的心灵术士,平时都在陷入心底的沉睡?谁是谁的面具?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穆哈迪一言不发,陷入了思考。
女孩似乎天生心细,她不屈不挠的追问。“你说你失忆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能根本没有失忆?“
“这怎么说?”
“也许,也许是你的精神分裂了。”阿伊莎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的注意着穆哈迪神情,似乎怕惹他生气。“心灵术士中,这很常见,主动的或者被动的。也许你根本没失忆,只不过困到沙漠里的时候,你被幻觉折磨,诞生了一个新的人格。而你旧的人格就沉睡了,偶尔才苏醒过来。新的人格不记得过去,因为他那时候根本不存在。但是你的记忆没有失去,就存在于老人格中。”
这?穆哈迪原本十分确定自己是穿越而来,占据了目前这具身体。听阿伊莎这么一说,好像是自己这具身体,其实还不完全属于自己呢。这可有点吓到他了。
会不会连地球也是虚假的?只是一种幻觉或者虚假的记忆?穆哈迪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天琴制造的环境,据说能控制住一个人几千年,二十年长的幻觉也不是不能实现。
不可能,心灵术士否定自己的看法。也许有人能制造出长达千万年的幻觉,但是不可能完美的构建出地球那样一个逻辑自洽的世界。
“我觉得,真正的我就是你面前的我,因为我才是主导我身体的那一个。”真的么,穆哈迪不由得想,为什么你不能控制自己,当那个‘我’涌现的时候。
“你确定?”阿伊莎睁大眼睛。
穆哈迪点点头,点的不十分坚决。“你的理论有个极大的漏洞,如果旧的我真的如此强大,那么沙漠困不住我,我也不会被幻觉折磨。”
“有时候人们自己折磨自己,你是心灵术士,你知道的。”
“自残不属于我。”
女孩转移了话题,“你还要继续投入战斗么?”
“当然,你为什么这么问。”穆哈迪理所当然的回答。
“因为我觉得你很奇怪,平时看上去你好像挺没有主见的。虽然说的上聪明,但是你没有强烈的动机,没有那种始终存在的使命感。为什么你要参与到提尔这趟烂摊子中来?”她接着说,“有些偏执的人疯狂的追求力量,有些追求权力,有些追求认同感,还有些只在乎自身的安全。你为部落征战,给提尔卖命,还加入到大心灵术士的伙伴中。你心里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最开始的目的,是活着。穆哈迪记忆起刚穿越那时的情景来,但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想法转变了?
也许是从去天琴那里学习灵能的时候转变的,穆哈迪想。“为了活着吧。”
“为了活着,你就不该多管闲事。躲起来,偷偷磨砺自己的灵能不是更好?”
“可能对我来说,每天不获得一点新的知识,见识一点新的事物,接触一个新鲜的人,这一天就不算活过吧。”穆哈迪不假思索的说,“何况我自从被天琴改造以后,已经感受不到美食和音乐,享乐和游戏中的快乐。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刺激,让我多少有种……活着的感觉。”
“这就叫自残,你在抵抗解离(diion)。”阿伊莎瞪大了眼睛说。(解离状态是现代心理学的一个专有名词,是当人面临很大的心理压力时,会让自己变得麻木,希望能忽视痛苦,但麻木也让人失去活着的感觉。解离状态是自残的主要诱因之一,极端痛苦可以重新唤起活着的感受。)“天琴改造的后遗症吧。”“我也接受改造了,但我没有变得像你这样。”
“可能我天性喜欢冒险,喜欢刺激吧。”穆哈迪告诉她。“男子汉不都该走遍四方么,老死在家乡的床上那是种耻辱。”
“穆哈迪。”
“怎么了。”心灵术士不解。
她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要么是个大骗子,要么就是个蠢材。”
穆哈迪好像被逗乐了,“那么你呢?你可也在提尔城中,你本可以逃跑的。”
女孩脸红了一点,摇了摇头。“休息吧,你需要集中精神。”
两人一起进入冥想状态,偶尔交流几句异能使用上的心得。和她在一起,穆哈迪感觉时间过的很快。
接下来一连几天,战斗零星的爆发在大沙丘和城墙间的宽阔地带上。攻方使用了所有可能的手段来寻找防御的漏洞。他们用快速机动的骑兵和召唤生物做炮灰,试图找到大炮的死角和射击的频率。用法术反转护罩试图抵抗炮击。亵渎者法师们用缩物术将巨石缩小,然后用法师之手抓着扔到城墙上。被缩小的巨石会在到达目标上空后,会恢复原本的大小,凶猛的砸在守军身上。
但是一切尝试都被证明是徒劳的,魔导炮无法被反魔法立场或者法术反转能力所抵挡,所有这么做的人都变成了白色玻璃的一部分。每天,都有重伤的联军士兵被抛在沙地上等死,他们的惨叫每天都不曾断绝。甚至大批的食腐鸟儿也被吸引了过来,每天等着啄食等死的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