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把昏厥过去的杨红江抬到里屋的床上。
瞧着满院子的人,周氏又悲又怒,连打自个两巴掌。
“婶子,你别这样啊!”吴金良上前抓着周氏的手腕。
周氏仰脸瞅着吴金良凄然的笑了出来,“他大哥,都是老婆子做的孽啊,报应啊,老天爷是开了眼,才让我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子亲手把儿子媳妇一个个的送走!”
“自从修武死了,红英把苦楚憋在心里,整日的拼死拼活的干活,我还找她的事,我坏了良心,才遭了这报应啊!”
吴金良对着周氏憔悴的老脸,没有言语,他实在不知咋安慰她。
哭哑了嗓子的小宝抬头望着自家奶奶,“奶,我大伯和爹死了,娘也真的死了,我们家的人为啥都会死呀?”
小宝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心碎的落泪,大彪娘把跪在地上的小宝楼在怀里,“好孩子,你爹是得了病,你娘怕他孤单,就去陪他了,往后咱村里的人都会疼你哥俩的。”
“可是我娘死了,我也害怕。”
大彪娘被小宝的话激的也流出眼泪,把怀里的小宝搂的更紧。
周氏瞥眼地上的小儿媳和大宝,心里的惭愧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她颤颤巍巍朝一旁的墙冲了过去,“老婆子不活了,要去陪着他们了。”
见周氏要寻死,几人拉住了她。
周氏挣扎着沙哑着嗓子,凄厉的喊着,“你们就行行好吧,让老婆子死吧!活着也是活受罪啊!让老婆子死吧!”
吴金良瞧着周氏白花花的头发散乱着,脸上的神情凄然,那模样就像个鬼一样,心里的同情不由得生了出来。
“林子,你们把婶子搀扶到堂屋里,王忠,树青,红英已经这样,别的法子也没有,还要辛苦你们一趟,这就去青田镇,给她买副上好的棺木,衣裳我待会让大发家的去青田买!”
他说罢就从身上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了自家妹夫,“树青,这银子你拿着,不够回来我再给你!”
刘树青摇摇头,没接那银票,“我也有银子,我觉得这事还是要派人去趟淮安府,给馨丫头说一声,这可是她婶娘,这丫头是个重情义的!”
“树青,你瞧着让谁去淮安府合适,就安排吧,要早去!”吴金良也认同刘树青的话。
“就让海子去吧,他如今也成大小伙子了,骑马还能快些!”刘树青想到自家外甥。
王忠却接了话,“里正大哥,树青兄弟,东陵公子就在老宅住在,要不让他天亮回淮安府给姑娘报这信吧。”
“嗯,也行!”吴金良定下了这事情。
林子搀扶着周氏的胳膊低声劝着,“婶子,你先回堂屋歇会,红英嫂子由我们看着。”
周氏哀嚎着,“不去,老婆子想死啊,都死完了,让老婆子活着干嘛!”
敏娘和范氏刘翠莲得知了这消息,都匆忙从家里赶来。
瞧到这凄惨的一幕,敏娘的身子软软的靠在了刘翠莲的身上,“翠莲嫂子,红英……她……她……太惨了……我……”
瞧着敏娘脸上瞬间流出来的泪水,刘翠莲也眼角湿润,“敏娘,你要挺住,你婆婆已经岁数大了,这家里的事还有我们替你撑着!”
范氏也搀扶着虚弱的女儿,“敏娘,这会你可不能倒下,没瞧见你婆婆都要哭傻了,还有俩可怜的孩子。”
刘翠莲脱离了敏娘的身子,走到杨红英的跟前,扫了眼立即寒颤着把脸转了过来,“这也太可怜,咋伤成这样子?”寻的目光转向吴金良,“金良哥,大彪已经赶了多少年的牛车,那孩子的性子就是个温吞的,再说牛车又能跑多快,咋会翻车?”
吴金良叹口气,“哎,她天黑透要回娘家,就让大彪用牛车送她回去,在路上和马车撞在一起,牛车翻了,就活生生的被砸死了。”
刘翠莲把头转了过去,瞧着地上的俩孩子,心里酸涩难忍,就伏下身子,把哭傻的大宝拉了起来,“乖孩子,快别哭了,你伯娘来了,跟翠莲大娘过来。”
敏娘泪眼模糊的瞧着大宝被刘翠莲牵到面前,就搂着俩孩子,哭了起来。
刘翠莲有些幽怨的望着敏娘,“敏娘妹子,你别哭了,先把俩孩子看护好。”
范氏抹着眼角,说着自家软弱的女儿,“就是呀,我去瞧瞧你婆婆,这会再哭也没多大的用处。”
吴金良吩咐着刘翠莲,“大发家的,你和树青王忠他们去趟青田镇,把红英需棺木衣裳都买了,要挑好的买!”
“嗯,这事叫给我,你就放心吧,红英一辈子也不容易,我会让她走的风光的!”刘翠莲点点头。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花溪的人上次是为了叶修武,这次是为了杨红英,他们都心酸的为死去的人忙碌着。
张竟昆在天快亮时赶回家里,他径直去敲爹娘的门。
早已经睡醒的张水满打开门,瞧着满脸怒气的大儿子,身上的衣裳上满是血污,他不禁有些意外,“竟昆,你咋这会回来?出啥事了?你咋弄成这副模样?”
张竟昆把爹的惊诧瞧在眼里,想到有福跟了自个几年,总是尽心的伺候着,竟然死在二弟手中,他心里的怒火就不住的往上翻腾。
可是当着爹的面,已经压抑了自个的怒火,还是神情凌厉的说着,“爹,你的好儿子又惹了大祸,这回可又是两条人命!”
听到小儿子又惹了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