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朝的祭祀典礼之后,苏卓凝便回到药坊收拾东西,决定即刻就搬去皇帝新赏赐的郡主府。
苏卓凝吩咐林议将这段时间晒干的药渣都装箱,一并送进郡主府去。林议领了命,却还是忍不住说道:“看你的意思,像是不打算再回来。”
“时疫已经平息,确实不用再来了。”苏卓凝看着林议的神色,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即便没有时疫,这医坊也不缺求医的百姓,我若愿意时时回来帮忙,自然是不难的。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苏卓凝环顾一圈,缓缓道:“你可曾听过一句话——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
抛开个人恩怨不提,比起即位后喜怒无常的江述,帮助太子即位,也算是一件医国的大事。只是她也不知道,江佑登上皇位之后,是否能做一个明君。
“阿凝!”一声熟悉的呼唤打断了苏卓凝的思绪。
苏卓凝循声看去,傅子涣刚走进医坊的后院,一脸欣喜地看向自己。然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己面前,声音竟有一丝颤抖:“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子涣……”话音未落,就被傅子涣拥入怀中。
“别说。什么都别说。”傅子涣将苏卓凝未说出的话堵在肚子里,“因为无论你再说什么理由,我都要在你身边!”
一向温暖谦和的傅子涣啊,此刻竟失态得像一个孩子。
上一世,傅子涣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让自己要好好活着。
现在,他更是出于担心,不顾时疫和京都的是非,来到了自己身边。
林议见状,无声退了下去。
苏卓凝鼻尖一酸,却佯装没事地拍了拍傅子涣的背,安慰道:“如今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倒是你,不好好待在药王谷,非要来趟这浑水。师父和师娘,你都不顾了吗?”
傅子涣情绪稍稳,松开了苏卓凝,道:“你还要提师父和师娘,可知道他们又有多担心?”
苏卓凝哑然,只得弱弱开口:“他们,可还好……?”
“他们都很好,师父的医术你也知道,加之药王谷偏僻,并未受时疫的影响。”
如此,苏卓凝也算放下了心,便向傅子涣说明了这两个月在京都的情况。虽然有意地避重就轻,傅子涣的脸色却还是越来越难看。
“阿凝,你为何非要卷入朝政之中?”傅子涣不解道,“从你为平王医治蛊毒开始,我便觉得很是蹊跷,你有事瞒我,是不是?”
“我并非要卷入朝政。”苏卓凝心虚地解释,“子涣,有许多事我有不能言说的苦衷。你先回药王谷吧,等到一切解决,我自然会回去,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不。”傅子涣坚定地否决了这个提议,“阿凝,你可以瞒着我,但是却不能再赶我走了。”
苏卓凝对傅子涣还是了解的,这一次,看来是铁了心要跟在自己身边。还好现在被封了个十月郡主,有地方住,也可以暂时保护傅子涣,想到这里,苏卓凝便也暂时答应下来:“既然如此,你就先随我住在郡主府,其余的事再做打算吧。”
……
御赐的郡主府应有尽有,苏卓凝只收拾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就搬了进去。
太子也送了许多婢女进郡主府,苏卓凝把自己安排住在主卧,又为傅子涣拾掇了一间客房,也算安顿下来。
其实苏卓凝确实有一件事,是需要傅子涣帮忙的。
这件事要从上一世说起。
原本,太子只要不犯大错,就是命定的储君。虽然义安帝并不宠爱皇后和太子,但也算是个明君,相信嫡长子江佑即位的名正言顺,有利于国家长治久安。但是上一世,太子的身体却越来越差,直到天政二十三年,终于染上了重疾,不治而死。因此,义安帝才传位给了最为宠幸的皇子江述。
关于太子的身体,苏卓凝心里其实一直是存疑的。首先,太子养尊处优,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原本是身强体壮的一个年轻人,却突然开始生病,身体越来越差。其次,苏卓凝太了解平王江述的野心,面对自己皇位最大的挡路石,江述不可能没有动作。
治理时疫的一个多月,苏卓凝也曾为太子诊脉,想要看看他的身体状况,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因为自己常年爱学些旁门左道的巫医毒术,正统的望闻问切比傅子涣差很多。既然傅子涣来了京都,苏卓凝也有意让他为太子检查检查,身体是否有什么问题。
晚上,苏卓凝向傅子涣说了前因后果,就遣林议把太子也请来了郡主府。
“苏姑娘主动相请,实在是本宫的荣幸。”太子身边只跟着一个长随,走进郡主府的前厅,随意地寻了个位子坐下。
苏卓凝向太子行了一礼,吩咐道:“梨香,去沏一壶茶来。”梨香是太子送的婢女之一,看上去颇为聪颖,便被苏卓凝收做了贴身丫鬟。
梨香领命而去。
苏卓凝一边打着腹稿,一边斟酌着说:“殿下应该还记得,时疫之时,曾有一名叫做傅子涣的游医要进城找我。其实他与我从小在药王谷一同长大,感情深厚,且医术远远在我之上。殿下这段时间日夜操劳,如今子涣也在,我便想喊他为殿下察看察看身体,确保殿下无恙。”说完,她又补充道:“子涣此刻就在门外,殿下随时可以传他进来。”
太子并未料到,苏卓凝大晚上将自己请来,是为了这样的事情。
“本宫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