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确定是萧陌,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忽然想起刚刚被人掐住脖子,心里不由地一阵委屈,没有多想,猛地扑进那人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萧陌的白袍很干净,怀抱温暖,好像又闻到了淡淡的鸢尾花香,桃夭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因为怕黑,吓得钻进了他的怀里,那个时候萧陌摸着她的头,笑道:“小孩子多少有些怕黑,等你长大了就好了,别怕,我在这里。”
嗯,因为他说,她长大了就不会怕黑了,所以,三年来,她努力地想要长大,努力想变成他所期望的那样一个人,他见了她,会不会开心呢?
“哥哥……”她还没有叫出口,忽然听得耳边萧陌的声音响起:“公主这么晚到王陵里来,若是出了差错,萧陌怎么担待得起?”
他的双手将她从怀里扶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凤目平静地望着她,不见半点波澜。
桃夭抬头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她刚刚是不是太不懂矜持了?书上说女孩子要知道害羞,要温和守礼,这样才招人喜欢,可他是萧陌啊,他一早就知道她的个性,他也一直都包容她的过错,连她咬了他打了他,他都不跟她计较。
桃夭咬咬唇,忽地伸手扯住萧陌的衣袖,声音小小的:“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萧陌左臂一用力,拂开她的手,漆黑的眼眸终于有了些微的波澜——那是一种避之不及的厌恶,他的脸上也不见半点温和,冷冷淡淡道:“公主请自重,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回吧,这里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那些守护王陵的暗卫若是不小心伤了公主,萧陌难辞其咎。”
桃夭怔在那里,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她心里面最好的萧陌,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淡?三年时间而已,他忘记她了么?
可是,她没有忘啊。
这是一间空空荡荡的小屋子,里面的陈设也很简陋,除了一张方桌,两张椅子,一张矮几,还有桃夭身下硬硬的床榻,什么都没有了。
萧陌负手而立,床榻上的小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愣愣地望着他,心下冷笑,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听过。
桃夭忽地低下头去,手绞着衣带,怯生生道:“对不起……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攥在手心里,良久,鼓足勇气递给他:“这是我师父配制的止血药,很管用,你自己涂一涂,伤口很快就会好的。”虽然,她很想帮他涂。
萧陌没有去接,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桃夭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想过很多次他们再见的场景,通通都那么美好,可是她没有想到,萧陌不肯理她了,连她的关心她的东西都不肯要。
桃子女侠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坦坦荡荡,却只在一件事情上撒了谎,她让师兄们骂了萧陌三年,哪里是恨他怨他?在那个懵懂不知事的年纪,她把他放在心里都唯恐不小心忘了,于是,每天骄傲又放肆地骂他混蛋王八蛋,只是希望能把他记得更深更深,永远不忘。
她纠结了很久,又摸出那块平安符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他:“这是我的平安符,师父说带上它能保平安,你一个人在王陵里,要是害怕的话……”
“我不信鬼神。”萧陌打断她的话。
桃夭的手一颤,平安符上的铃铛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她的眼眶突然有些酸酸的,从来没有过的酸涩,然而,她努力地挤出笑容来:“不是鬼神,我师父是半仙,你就放心带上吧。”
“我不要你的东西。”萧陌不耐烦地蹙起眉头。
桃夭捏紧了手中的平安符,第一次理解了伤心是什么意思,得知母亲去世时,她都不曾这么伤心,可是他是萧陌啊,无论他说了多么重的话,她再伤心也不跟他计较。她下了床,蹲下身去,把平安符放在地上,抬头又笑道:“那,我把它扔在地上,你就当它不是我的,再捡起来好不好?”
“……”萧陌的凤目盯着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桃夭站起来,拍了拍手,笑道:“我把药也放在这里,你记得涂,嗯,很晚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萧陌站在原地,想不通——
到底她的脑子是有多愚蠢,听不懂他的拒绝呢?而且,她的胆子是有多大?这样深的夜,这样阴森的王陵,她居然语气轻松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许,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脖子上还留有刚刚被枭掐住的印记。
更让他费解的是,她这么晚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他好不好?只为了给他送小小的平安符?
萧陌敛眉盯着地上那串东西,忽然见那个小公主转过头来,她的手扶在门把上,怯怯道:“能不能……给我一个灯笼?外面……”
很黑。
萧陌抬头望过去,她的个子还不到木门的一半高度,穿着绯色的齐腰襦群,公主高髻有些微的松散,看着他的眼神真是无辜无害,她没有说害怕,她只说要一盏灯笼。
不知怎么回事,萧陌忽然想笑,他转身走到方桌旁坐下,拎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淡淡道:“没有灯笼,等天亮了再走。”
桃夭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却一下子欢喜起来,她想,萧陌是在担心她,他怕她一个人走夜路,他知道她怕黑啊。不管身份怎么变,他还是萧陌。
忍住心里的欢喜,她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