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们的估猜是对的,突厥人主动撤离了,现在己方攻击目的已经达到,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非要渡河攻击?非要触及突厥人的底线,引来突厥人的强烈反击?
“我们要有节制,要控制自己的yù_wàng,不能得寸进尺,不能立于危墙之下。”韦福嗣态度坚决,“闪电河是我们的底线,也是突厥人的底线,渡过闪电河逾越了双方的底线,局面必然失控,有难以预测的危险。”
赵十住嗤之以鼻,“局面失控?危险太大?当阳公,如果白发贼败亡,收复安州之策失败,局面又将如何?我们又将付出多大的代价?”
李百药支持韦福嗣,当即反驳,“这世上很多事靠拳头解决不了,一时冲动更会带来无穷祸患,我们必须冷静,必须正确权衡利弊得失,必须有所选择,有所取舍?”
“安平公此言差矣。”破六韩摩诃目露寒光,咄咄逼人,“大漠上以成败论英雄,以实力分高下,以拳头定生死,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赢家。今天大王的拳头硬,大王就应该是赢家,如果大王畏惧了,退缩了,让突厥人反败为胜,让突厥人赢得了最后的胜利,那对大王来说就是失败,对中土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这不但是激将,更是逼宫了,齐王忍不住怒气上涌,但现在是非常时刻,需要破六韩摩诃的支持,如果自己把不满摆在脸上,激起双方的矛盾和冲突,实为不智,所以齐王忍了。
“大王,战机稍纵即逝,必须兵贵神速,火速渡河,迟恐不及。”李善衡躬身恳求,“大王,请火速下令,即刻渡河攻击。”
“大王,请下令渡河攻击。”赵十住和破六韩摩诃紧随其后,躬身请命。
齐王委决不下,转目望向韦福嗣和李百药。
韦福嗣和李百药的脸色非常难看,他们已经预料到赵十住和破六韩摩诃是个不小的麻烦,但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不顾大局,不顾整体利益,带头请战的竟然是李善衡,这让齐王和他们极其被动。
能不能渡河攻击?这实际上不是关键问题,不是让韦福嗣和李百药坚决阻止的原因,而是渡河之后,攻击规模、节奏、时间能否控制?如果失控,李善衡、赵十住和破六韩摩诃头脑发热,借助这次机会大开杀戒,在闪电原上与突厥人持久鏖战,打得两败俱伤,结果之严重可想而知。
然而,齐王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是个弱势君主,李善衡等三位统军大将又意见一致,联手逼宫,此刻必须让步,必须妥协,不让步的结果必定是矛盾扩大,冲突激烈,一旦三位统军大将联手架空齐王,擅自带着大军渡河攻击,这个后果就不是严重了,而是不可挽救了,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有可能毁在这瞬息之间。
韦福嗣和李百药交换了一下眼色,彼此都很无奈,只有妥协,于是韦福嗣以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只能渡河,不能攻击,这是唯一的条件,不可商量的条件。”
李百药又及时补充,“三天,最多三天,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必须撤离,必须返回怀荒。”
破六韩摩诃当即质疑,“如果突厥人主动攻击呢?”
“当然还击,孤岂能被动挨打?”齐王明白韦福嗣和李百药的用心,立即做出决断,“传令,立即渡河攻击!”
李善衡、赵十住和破六韩摩诃互相看看,也很无奈。这个条件必须答应,而答应的后果就是大军必然一分为二,在闪电河两岸互为接应,如此双方在闪电河两岸都有军队,都互相牵制,谁都动弹不了,至于乘着突厥人与白发贼“鹬蚌相争”之际,攻打突厥人的牙旗以“渔翁得利”的想法也就彻底泡汤了。
九月十四,午时,破六韩摩诃指挥麾下将士,率先渡河攻击。
下午,阿史那咄捺和史蜀胡悉先后接到消息,都是大吃一惊,被齐王的“疯狂”举动所震慑。
阿史那咄捺毫不犹豫,当即率军逼近齐王大军,做出半渡而击之态势,以牵制中土大军,而史蜀胡悉则停下了飞奔的脚步,放弃了会合阿史那思摩联手追杀刀的想法,转而调转马头,再回闪电河畔,阻击中土大军渡河杀进闪电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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