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参加了联盟决策层军议,对这一仗的目的很清楚,对李风云的意图很了解,而钟信一直在桃水防线阻击突厥人,高层机密知之甚少,而此次奉命诱敌,因为要保密,不能把撤退的原因告诉下面将士,导致将士们打得很憋屈,对钟信这位前线总指挥更是怨言满腹,这也对钟信的心理产生了严重影响。
海东青不好与钟信争执,以免搞僵了不可收拾,于是换了一种劝说办法,“明公命令我们坚守到子夜,延缓突厥人攻占东湖戍的时间,实际上就是让突厥人推迟三个时辰杀到鬼方城下,联盟大军推迟三个时辰合围。也就是说,不论我们采用什么办法,只要达到这一目的即可。”
钟信点了点头。己方若想达到这一目的,除了浴血奋战誓死不退外,还有什么好办法?
“三个时辰,对突厥人来说,就是今日子夜杀到鬼方城下,或者明日清晨杀到鬼方城下,这之间有多大区别?”海东青又问。
钟信沉吟不语。这之间的区别倒是不大,但关键问题是,突厥人不知道己方三个时辰后就会撤离东湖戍,当然要发力狂攻了,要把鬼方城的有生力量歼灭于城外。
“某认为区别不大。”海东青自问自答,“另外更重要的是,突厥人肯定不愿打个两败俱伤。塞外北虏风驰电卷,来去如风,打得就是突袭,就是速度,从不干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所以某可以肯定地说,此刻突厥人对东湖戍的猛烈攻击,十有八九都是虚张声势,目的就是摸清我们的虚实,而我们只要将计就计,故作恐惧,仓惶而逃,让突厥人误以为摸清了我们的虚实,必能有效延缓突厥人的攻势,推迟他们攻占东湖戍的时间。”
钟信沉思稍许,意有所动,随即问道,“计将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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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暮,叱吉设阿史那咄捺接到急报,东湖戍战局突变,有一支中土步军抵挡不住己方的猛烈攻击,撤离戍堡,仓惶而逃。
“可曾看到逃离敌军的幡信,是谁的旗号?”阿史那咄捺当即追问。
“钟信,联盟第一军,老对手。”前来报信的苏尼阿史那阿斯温冷笑道,“必定是损失惨重,难以抵挡,担心被我们包围后全军覆没,这才仓惶而逃。”
阿史那咄捺面无表情,转头看了一眼达干史阿里门,“牵一发而动全身,钟信既然率先逃离战场,必然会动摇敌军军心。”
史阿里门一听就明白,阿史那咄捺认为己方已经达到目的,不想继续猛攻了,目前的损失尚在承受范围内,再多就不行了。
“钟信的主动撤离,是否可以证实,鬼方城内并无更多敌军?”史阿里门不动声色地问道。
阿斯温一言不发,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阿史那咄捺的脸色有些难看。史阿里门说得委婉,实际上就是反驳他,攻击尚未达到目的,必须继续攻击,但事实上阿史那咄捺已经进退两难了,不论鬼方城内是否还有敌军,就凭眼前东湖戍这一万多敌人的顽强阻击,就足以让突厥大军付出不小代价,而接下来还要打鬼方城,还要付出代价,最终若是伤亡惨重,那么即便攻占了鬼方城亦是得不偿失,若是中土人大举反攻,鬼方城得而复失,阿史那咄捺这一仗就一败涂地了,这完全违背了他出兵安州的初衷。
“继续攻击。”史阿里门大手一挥,语气坚定,“中土人狡诈,诡计百出,但在绝对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阿斯温望向阿史那咄捺,等待他的决策。
“攻其两翼。”阿史那咄捺稍加考虑后,果断说道,“做出包围之势,以迫使敌军弃城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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