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责怪的话,可听到楚少渊耳朵里,却怎么听都带着股子甜蜜的味道。
“好,我努力补回来,”他一边拿筷子吃羊肉泡馍,一边看着她笑道:“但若补不回来,到时候你可不许嫌弃我。”
“谁说我嫌弃了?”婵衣皱了皱眉,将碗里的羊肉又夹了一筷子给他,“多吃一些,这样瘦,要是让母亲看到了,一定又要难过了……”只是说母亲看到他瘦成这样会难过,却没说其实自己看到他手指上的伤痕,心里更是像刀割一样的疼。
楚少渊瞧见她脸上带着毫不遮掩的担忧,忙收敛了玩笑的心思,轻声安抚:“晚晚别担心,如今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你在云浮安心等我。”
婵衣点了点头,看到楚少渊眼底浮动起的那一抹淡淡笑意,猛地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太啰嗦了,连忙低下头去,慢慢吃着泡好的饼跟羊肉,心想,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喜欢絮叨了?
楚少渊倒是没有觉得她啰嗦,脸上的那抹淡淡笑意渐渐带了些讥讽,心里却是在想代州的那场战役,他后来仔细看了战场上死的人,大约知道了这场仗是怎么一回事,不由的冷笑一声,太子是个蠢货,卫风说什么便信什么,现在被算计得死死的,若太子就这么回了云浮,马市还是姓卫,雁门关还是卫家的天下,太子这一趟不但将差事办砸了,更会给当今皇帝,他的父亲带来更多麻烦,而卫家,则更是站到了风口浪尖上,这次不能够轻轻拿下,往后就要费更大的力气,以父王的性子,费了这样的功夫,卫家最后能得个什么下场,也是显而易见的。
可这样还远远不够,他要的绝不仅仅是卫家失势,他要更多!
之前他人在关外,对雁门关的事无法插手也就罢了,如今回来了,他便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眼睛垂下大口大口吃着汤里爽滑劲道的粉条,喝了几口汤,整个身子瞬间便暖和起来。
再抬头看一眼身边小口吃着羊肉的女孩儿,心里也一片暖意融融。
结果婵衣离开雁门关的时候,楚少渊却没能来得及送她,因为魏青在他们刚吃过早膳就来禀告他,奉安北候之命来接太子的侍卫到了,他若是不赶回去,只怕要错过了先机。
婵衣当下便撵他回去,说:“快去忙吧,我在云浮等你,这一趟我悄悄来的,你若送我离开,怕回头就被人察觉了,反倒不好,况且你昨晚没在卫所,只怕已经有人注意到了,现在安北候派的人先来了,你总要看看他们究竟是想搞什么鬼,才好应对,再说我也不喜欢离别的场面。”
他们不过是分开一段时间,又不是生离死别。
楚少渊也怕他会舍不得婵衣,想了想便点头应允,嘱咐她:“回了云浮,你安心在家等我,我解决了雁门关之事便……”
婵衣却嫌弃的说了一句:“你好啰嗦!赶快回去吧!”
楚少渊忍俊不禁,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卫所。
婵衣打点好了行装,便与锦心一同上了马车,沈朔风驾车快马加鞭的往云浮赶。
……
云浮城夏家,玉秋风淡着眼睛看了眼面前的少女,头皮有些发麻。
也不知夏小姐的这个表姐是怎么长大的,她都说自己脸上身上发了团疹,见不得风也出不得门,更别说是去什么寺院佛门了,她偏不信,还一定要揭开面纱瞧个仔细。看完了只说了几句,“怎么这么不当心?什么时候能好?”这样不轻不重的话,便开始絮叨自个儿家的事儿。
从兄长的婚事一直絮叨到她母亲最近又给她做了几套衣裙,又打了些什么首饰,甚至连她又学了些什么点心,得了些什么新花样子也要说上半天,她听得是昏昏欲睡,可这姑娘却是越说越开心,茶换了好几盏,点心吃了两盘子,还意犹未尽。
夏家小姐若是再不回来,恐怕她就要先忍不住露馅了。
玉秋风在心里烦躁的暴走了,可面儿上还得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时不时的点头说上几句:“是吗?竟是这样,好看么?等我好了一定去瞧瞧……”
谢霏云只觉得婵衣今日有些恹恹不振的,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婵衣最近变化大了,总觉得她的个子好像高了一些,身量又好像胖了一些,这才不过几天没见罢了,怎么长得这么快?
不过这样的疑惑她也是想了一下,便揭了过去,埋头跟她咬耳朵。
“晚晚,你听说了么?最近云浮西郊来了许多从幽州避难过来的灾民,好像是说幽州那头大雪下了好几天,积雪厚的都压塌了房子,许多人因为家都被埋了,就一路乞讨到了云浮,昨天我娘身边的常妈妈去庄子上查看账册,结果一瞧,那难民人挤人的,西郊的破庙都注满了,路上还能看见好些个难民,一个个面黄肌瘦看上去可怜的很。”
玉秋风在心里默叹一口气,可怜,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姐懂得什么叫可怜?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在你们眼中也不过是件稀奇事罢了,可落到那些灾民身上,却是实打实的艰难。
她抚了抚额头,道:“可怜又能如何,朝廷不作为,那些灾民也只能过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
谢霏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晚晚,这话可不太像你说的,你上回来还问我在泉州有没有见过那些遭了水患的灾民,还说若是云浮也有这样的难民,你定要做些善事帮帮他们,怎么今天我说起来了,你反倒说这样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