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陆家的事情发生之后,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跟顺天府尹便被文帝问了罪,而新接任的人选还未定下来,暂时由原先的东城指挥使沈伯言跟西城指挥使梁忠平暂行,云浮城中的戒备一日比一日森严。
朝堂中垂涎这两个职位的官吏莫不是去拜访广宁王,便是与几位内阁的阁老们交好,都希望能够争取到这个差事。
日子一天天的变冷,除了朝堂之上的纷争之外,远在福建的谢砇宁也终于传了奏折回来,上报泉州城中水患治理后续的一些事务。
婵衣在听到说在水患中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如今终于都妥善安置好了,一些避难的场所也大多都完善了,只等开了春之后,一切便可慢慢恢复,她心里头悬着的一口气也终于松了下来。
既然大舅舅这样说,那么想来二哥回来的日子也不远了。
她笑着将手上的鹤氅放下,端起桌案旁的茶盏,轻呷一口,铁观音的浓香顺着舌尖一路直下,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窗外天气有些阴沉沉的,大片大片的云朵压得很低,原本冬日就不容易见到太阳,云朵又遮天辟日的盖在头顶上,越发让人觉得压抑。
门帘忽的被人挑开,一双黑色朝靴从外头迈进来,伴随着微微有些低沉却十分欢快的那声“晚晚”传过来,婵衣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楚少渊下了朝回来了。
她将鹤氅收进针线筐中,起身迎上去,一边儿说:“今儿回来的倒早,外头可冷?”一边儿又扬声吩咐,“锦瑟,去沏杯热茶来!”然后走到他身前将他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放置到衣架子上头去,又伸手去解他的朝服。
楚少渊一把将她的手按住,往后缩了缩:“你别忙了,我身上带着寒气,别冲着你,我先在一边儿烤热了你再帮我换衣裳,”他接过锦瑟沏好的茶随手放到一边,却顺手将她喝过的茶盏端起来,咕嘟咕嘟仰头喝尽,然后又说,“一会儿还得出去,你帮我准备常服便是,我要去一趟城郊。”
婵衣见他似乎是渴极了,抓起她的茶就喝,忍不住问道:“铁观音好喝么?”
楚少渊没料到她会问他这么一句,轻咳一声道:“恩,尚可。”
什么尚可,分明就不爱喝这些半熟的茶,偏爱信阳毛尖、西湖龙井这类清淡的茶,却偏要与她喝同一杯茶,还一副美滋滋的模样,真是让她无奈极了。
她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他跟她用一个茶杯喝茶的这个习惯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偏他一点儿不察,便是与他说了,他也总能插科打诨到她嫌弃他的这个方面去,真是让她头疼。
还好是在府里,若是在外头,只怕又要有安亲王惧内的传言流出去。
她也懒得再去说他,转而问着他先前说的那句:“你去城郊是有什么公务么?”
楚少渊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见她眸子里映着的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他笑容灿烂,“晚晚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婵衣简直想翻个眼白给他,每次一说到什么事儿,他便总爱逗弄她,索性不理他了,他也就凑上来,将什么都说了。
见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端了锦瑟给他沏好的茶吃,一副我不爱搭理你的模样,楚少渊笑容更深了。
他在炭盆跟前烤了大半天,终于将身上的寒气儿都散了,才蹭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顺便将她挤在他跟桌案之间,一脸无赖相的凑过去要亲她面颊,被她毫不留情的用手掌推开。
“你能有个正行么?”堂堂安亲王,一回来尽是耍无赖了,恐怕满潮堂上头的人都想不到吧。
“唔,”脸颊被她小小的手推开,楚少渊覆上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煞有介事的道,“晚晚要问的可是机密呢,哪能不给点好处就想平白得了去?”
婵衣歪过头来看他,机密?城郊能有什么机密?
楚少渊拉着她的手吻了吻,一脸的柔情:“先前晚晚不是说见陆家大小姐可怜么?城郊那户人家终于有动静了,我一直派人盯着的。”
“那户人家是忽然发达了么?”婵衣一脸的惊奇,若是这样说的话,倒是能对上了,那两人绝对是背后有人才敢这般张狂的。
楚少渊摇了摇头:“说不上发达,但听说是要举家迁移,可明明那两个人才判了死刑,这人还有几日就要行刑了,却连个尸也不肯收,实在太过反常了。”
婵衣皱眉,可要说如此的话,派个人过去就是了,这种小事儿需要他亲自去一趟么?
她有些狐疑:“你亲自过去是要将人抓起来么?”
楚少渊笑着将她另一只手也握住,声音越发低沉:“若只是如此,倒真不值得我走这一趟……”
他说着话,凑上前去,轻轻嗅了一口她身上的幽香,见她沉思,他越发小心翼翼的接近她,直到她察觉到他的企图时,为时已晚,他的舌尖已经伸出来舔了她的脸颊一口,险些让她从暖炕上蹦起来。
偏偏手还被他握着,脸颊上有些水汪汪的粘腻感,她想擦也擦不了。
“晚晚脸上擦了什么香膏,这样甜。”楚少渊笑得见牙不见眼。
婵衣忍不住斜眼看他,这段日子他们搬到了轻幽居之后,他便越发的没有下限了,总是爱凑上来亲她,现下竟然当她是糖豆了么?
她一脸惊奇的神色尽被他收在眼底,他笑得万分得意,便也不再遮掩,将事情缘由都说了出来。
“有御史弹劾辅国公,说辅国公纵容长子迫害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