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衣笑了:“您放心吧,我一会儿就把安神香的方子留给安嬷嬷,往后就叫安嬷嬷做了给您,保准一样的味儿。”她一边说,一边手下麻利的将夏老夫人的头发都挽了起来。
水光锃亮的头发在婵衣的手上十分柔顺,慢慢拢在手心里盘起来,用发簪固定好,她又左右看了看,觉得妥当了,才将抹额给夏老夫人带好。
婵衣退开几步,在远处看了一眼,遂点点头,又有些感叹:“祖母的头发保养的真好,等我老了,若是也有祖母这一把子好头发便知足了。”
夏老夫人被她这副老气横秋的语气逗得直笑:“可真是个小猴儿,还好嫁出去祸害别人了,这要是还留在家里,每日都要被你逗得没个安宁了。”
婵衣听夏老夫人又嫌弃她,不依的噘嘴,一脸娇憨:“祖母也不必发愁了,再过些日子我便要随王爷去川贵了,往后想再闹您,也闹不成了,您可别想我!”
夏老夫人听不得她说这样的话,原本就舍不得她这么早出嫁,而她又嫁给了个王爷,往后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未知数,再听见她说这样的话,心中越发忍不住难过,瞪她一眼道:“就知道气我,你这一去川贵,路途遥远,往后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再见你……”
说着说着竟似要哭,婵衣心中大恸,都怪她,说什么不好,偏说这些混账话让祖母生气!
她急急的安慰道:“祖母您别难过,这也是一时的,等到皇上气消了,总会叫王爷回来的,现在避出去不是坏事,您往后还要看着我过好日子呢,您可不兴这么想!”
夏老夫人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但谈何容易!
皇储之争向来是你死我活,就拿太子亡故来说,若不是因为太子跟皇后失势,哪里就这么容易的死了,还牵连到三王爷身上,若非如此,皇上又怎么会将三王爷跟四王爷都放到外头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不是说笑的,天子的怒气哪里又是说消就消的?
怕就怕若是去了川贵,万一再有个什么闪失,只怕这一辈子再也见不着自己的这个孙孙了。
夏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心疼,抱住婵衣便哭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她活了这么一辈子,什么苦都吃了,却不能替下婵衣受这些苦。
将婵衣心里的难过也勾了起来,两个眼睛憋的红红的,一边儿拍抚夏老夫人的背,一边儿心中难过的跟什么似得。
祖母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论前世还是今生,祖母都对她十分的爱护,自从出嫁之后,也有许久没有听到祖母这样口是心非的话了,婵衣有些感叹,这一去川贵,天高皇帝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云浮来,只怕今日一别,要很久很久之后才能看到祖母了。
可自己再难过也不能让祖母跟着她一块儿伤心,原本祖母的身子就不好,再郁结于心,发了病就遭了。
她低声安抚道:“祖母,您别难过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您放心吧,王爷不会让自个儿陷在这样艰难的处境之中的,您不看王爷这才一两天没有上朝,皇上就传了口谕,让王爷进宫么?皇上不会舍得王爷久久的在外头的,您放心吧。”
虽说这样的话,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太可信,但却一定要这么劝慰祖母的。
夏老夫人在心中叹气,孙孙这样的小,就要远离父母亲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她这一把年纪的人,却还要被孙孙安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收起眼泪,将人搂在怀里,目光慈爱的看着婵衣:“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晚晚你且记着,凡事但求尽力,若当真有需要舍弃的时候,紧着身边的人去舍,千万别自个儿一个人往上豁,知道了么?”
夏老夫人这是在教她驭人之术,婵衣忙点头。
夏老夫人又道:“你在川贵也不要怕,云浮有你爹跟你哥哥,还有你舅舅们都在朝中,你不是孤零零的,王爷那边你也劝着,叫他不要着急心慌,人这一生本就没有一帆平顺的时候,总是要经历磨难坎坷,熬过去便会越来越好的。”
婵衣明白祖母是怕楚少渊熬不过去,但她是知道楚少渊的,他的心志要比她坚定的多,否则也不会出事之后反倒先安慰她。
而且,以楚少渊的性子,他是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的。
……
楚少渊随着内侍进宫,到了乾元殿的时候,殿外站满了大臣。
他们见到楚少渊,俱都有些惊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该与楚少渊说什么。
有几个大臣的脸上一副热切的表情,想要上前来与楚少渊说话,却被楚少渊淡淡的无视了过去。
一些人的脸上便出现了忧心忡忡的模样,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少渊不发一言的经过他们。
到了内殿,赵元德躬身退了下去,并没有通传。
楚少渊淡淡的想,大概是父王吩咐了赵元德,所以他才会这样一路平稳的走进来,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他抬起那双漂亮的眸子,看了看正在书桌前坐着垂着头批阅奏折的文帝。
不过才两天没有见到父王,父王的脸上就这般的沧桑,也不知这两天父王都是什么时辰睡的。
文帝批阅的很认真,像是没有察觉到楚少渊进来一般。
而楚少渊此时看着文帝也忍不住走了神,从文帝的相貌一路走神到了他的相貌。
其实若是细看的话,楚少渊长得并不十分的相似文帝,他反而更像宸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