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衣穿了件月牙凤尾裙,上衣是一件半新不旧的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褙子,说是待客,实则并未穿的很隆重,而且头上也只是斜斜的插了一根碧玉簪,整个人显得素雅端庄,十分好看。
钱氏抬眼便被婵衣这通身的富贵给惊住了,再一看,发现这个安亲王妃年纪竟然这样的小,听说还未曾及笄,倒真的是一人一个命,人家便是有这样的福气,做了王妃之尊。
她一边感叹,一边跟随梁氏一道给婵衣行礼请安。
婵衣笑得很温和:“不必这般多礼,我记得梁太夫人是一品的诰命,您这般反倒是叫我拿大了。”
虽说这话原是有些苛责的意思的,但婵衣却是笑着说的,叫人听不出一点点不悦来,反而让钱氏心中不由得惊讶,不是都说安亲王将梁行庸斩杀在了殿前么?怎么安亲王妃却对她这个妯娌这般的和善?
她越想越不明白,也不敢多嘴,更不敢去看安亲王妃,只能一直盯着梁太夫人。
梁太夫人知道安亲王妃向来便是这样温和的性子,待人接物都是如此,叫人挑不出一丁点儿的错处,不由得轻笑一声:“王妃抬举老身了,听说王妃在幽州城病了许多日子,您的身子如今可好些了?”
婵衣叫丫鬟们给她们二人看了坐,笑着道:“前些日子请了个大夫,开了几帖药,这才渐渐转好,许是因舟车劳顿,我又不曾出过远门,才会水土不服至此,倒是听夫君说梁大人离开云浮的时候,您还病着,如今看看,您可是好全了?”
梁太夫人就知道她会记得自己生病的事情,连忙道:“多亏了王妃给的那些老参,已然是好多了……”
钱氏听她们一来一往说的都是她半句也插不上的话,不由得心里暗暗着急,她来这里可不是听妯娌跟安亲王妃叙旧的,她可是知道安亲王在云浮的势力,若是他们梁家想要再出一个阁老,那必然是要找一个靠山的,这个靠山如今除了四王爷,就只有三王爷了。
她听自家夫君说起过,如今皇上最为器重的就是三王爷,若是能搭上三王爷的这条路,往后哪里不愁升官发财的路子。
她想到梁行庸先前做阁老的时候,那风光那排场,再对比自家过的日子,想着便心热,也不顾梁太夫人有没有将话说完,径直插嘴:“王妃真是个善心人,妯娌跟我说起王妃病了,我哪里还坐得住,而且妯娌还受过王妃这样大的恩惠,自然是要来给王妃请安磕头的,可王妃的身子一直不好,急的我连忙去庙里求了三天,您看,佛祖果然显灵,您终于转好了,也是叫我的这颗心渐渐的放了下来,”她一边抹泪,一边又笑着说,“明儿便是中秋了,咱们幽州城向来有祭月的习俗,到时候还会燃灯塔,十分的热闹,王妃若是有兴趣,我给您做向导,城里哪家的点心好吃,哪家的首饰好看,我全都知道……”
婵衣看了看梁太夫人身边的那个妇人,轻抬帕子,将嘴角的那抹讥讽掩住,那妇人眼珠子转的倒是飞快,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她故意将人冷落在一旁,一句话也不问,那妇人开始还能装作一副乖顺的模样,到了后头就忍不住要插上几句嘴。
听这妇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幽州城的风俗趣事,实际上婵衣一点儿也没有兴趣听。
到底是表示关心的话,若是往常的话,她不会露出如今这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但现在她想要知道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去川贵的行程迫在眉睫,而蒋娅雅的毒蛊还未驱除,即便是用了最好的山参给蒋娅雅,她的身子还是一点儿也没有起色,这叫婵衣心里十分担心。
若按照楚少渊的意思,就不管蒋娅雅的死活了,可婵衣毕竟与她相识两世,蒋娅雅又是个心地很好的姑娘,她如何也不能这样轻易的放弃,而想要救蒋娅雅甚至是蒋家一家的性命,那就必须要了解蒋家的事情,也要知道与蒋家联姻的徐家为何会让徐方霖给蒋娅雅下这样的毒蛊。
虽说徐方霖半句话也不肯承认是徐家指使所为,可这样的话不过是哄一哄那些没经过事的人罢了,如她跟楚少渊这般经的事情多了的人,如何会被他的这几句话给蒙混过去。
所以婵衣会见梁家,除了有想要用梁文栋的心思在,也是因为梁家是扎根在幽州城的一株参天大树,即便是对川贵的风土不太清楚,但临的这般近,不会全然不知,这也是她为何会这样急的见梁家人的原因。
而那个钱氏却是越说越亢奋,直到最后,将幽州城里城外的各种小吃美味,甚至是庙宇景色都说了个通透,低头看见婵衣掩住嘴打了个哈欠,她这才惊觉自己好像是说的有些过于多了,连忙住了口。
婵衣也不责怪她,端了茶抿了一口,“今儿时辰不早了,便不留梁太夫人了,明日便是中秋了,大厨房做了些月饼,正巧有梁二太太说的那一味豆沙馅儿的,”她说着,吩咐锦屏,“去包两匣子给梁二太太。”
锦屏应声,拿了两个大匣子去包月饼了。
钱氏羞窘的满面通红,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妾身不过是说这一味的好吃,叫王妃多留些在家中吃……”
婵衣不耐烦听她说这些有的没的,转头看向梁太夫人:“倒是梁太夫人的身子看上去还不大好,我这里还有些天麻跟川穹,也都包好了,梁太夫人拿回去吃吃看,若是好的话再来跟我拿,”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笑了笑,“不过可要尽快,等过了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