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衣闻言一笑,“夫人真是心善,将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还一心一意的去办。” 不论这话是夸赞也好,还是别有深意也罢,马夫人都不能辩驳一二的,便也笑着道:“哪里是我心善,不过是看那孩子太可怜而已,何况川南毕竟也是老爷的管辖之地,我管一管也是分内的事情。” 朝中向来是文武分家的,一县之令自有府尹料理,哪里轮得到驻守的将军来插手此事,婵衣不知马夫人此言究竟是一时之误还是这种事经的多了,自然而然了。 她眉头微微一蹙,不动声色的看了马夫人一眼,只瞧见马夫人眼里的憎恶之意分明,一时恍然,接过话道:“我倒是觉得马将军最好不要过问此事,而是将这件事情交由文官处置最好。” 马夫人精神一振,她从来没有在安亲王妃嘴里听到过什么建议或者意见之类的话语,别瞧只是个刚及笄的女孩儿,但心思却要比自家女儿多了不知几道弯,与她相处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听得这般话。 一些话便忍不住冲口而出:“王妃何出此言?可是出了什么事?” 婵衣不好将昨日的事情说的太明白,况且她也相信若是昨日的事情没有进到马夫人耳朵里,只怕马将军也不会做到今日这个官位上头。 不过是马夫人心里另存了什么心思不表明罢了,这一点婵衣心知肚明,所以才会耐着性子应酬她,不想让人轻瞧了去。 思索了一下,她笑道:“昨儿跟王爷提了一嘴,王爷听闻之后大怒,毕竟是王爷的封地,出了这样的事情谁的脸面上也无光,这不是今儿一大早王爷便差人去料理此事,想来马将军若是再插一手,这里头不知内情的人还会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婵衣说得轻巧,却叫马夫人出了一身冷汗。 她算到了王爷会过问这事,却没有算到这件事传出去的结果,安亲王妃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警告自己,这件事传出去了,别人会以为安亲王已经被皇上厌弃到了如此地步,竟在封地连一个县令之子都摆不平,要靠到镇守驻军的地步,若是大家都这般认为,那安亲王往后的日子必定要更加难过了,而自家的事情则越发解决不了,又何谈高升? 马夫人咬牙将那股子惧怕之意压下去,脸上露出个笑容来,恭敬的道:“王妃您瞧我,一遇到事情就慌,多少年了这毛病都改不了,多亏了您提醒,否则真要给王爷添大麻烦。” 婵衣淡淡一笑:“也谈不上什么大麻烦,只是有些小题大做而已,夫人也不要介怀,过几日得了闲,我还想再去一趟宝相寺还愿呢。” 马夫人一愣,忽地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般的笑道:“您瞧我便说宝相寺极灵验的,果不然吧?” 既然是还愿,那必然就是应验了,否则哪里会有还愿一说呢? 婵衣笑着点头,却没有说是还什么愿。 马夫人也是个知进退的,没有死纠缠着问到底,不过还是笑得很开怀,像是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似的。 送走了马夫人,婵衣坐在临窗的炕上细细思索,马家在川南的势力竟大到了这般地步,盘根错节的无论哪里都沾亲带故,也怪不得能够一路高升发达至今,而没有人能够将马家拉下来,即便是连萧清这样出身在云浮城里甚至是在朝中都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家的人,都拿了马家没办法,只有躲开,可见马家绝非善类。 还愿自是要还的,却不是现在。 婵衣心中暗暗的想,若不是马夫人,想必她现在还对川南官场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如何能够不还愿? 中饭用过,直到下午天气完全放晴了,楚少渊都没从外院回来,婵衣差了小丫鬟前去打问,才知道是布政使秦霂来拜访,楚少渊脱不开身,便在前头一直与秦霂说话。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婵衣刚从净房里头洗漱出来,转身就撞上楚少渊,而楚少渊身上那股子汗味儿撞的满鼻尖儿都是。 婵衣嫌弃的皱了眉头:“你是晚上去跑马了还是去打拳了?怎么身上这么大的汗味儿?” 楚少渊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道:“实在是留了秦霂在家里吃酒,说到兴头上没忍住比划了几下子。” 婵衣仔细再嗅,可不是还带着一股子酒气的么,只不过不太浓,一时被汗味儿遮了过去,所以她刚才猛然间只闻到了汗味儿,竟没发觉他吃了酒。 “你以前认识秦霂?”婵衣知晓男人在外头谈事总是免不了要吃些酒的,所以也不在意楚少渊是不是在外头吃了酒,只要没有喝的烂醉,她都能接受,只不过叫她在意的却是楚少渊头一次见一个人就能与人喝酒,甚至还在一起过招,倒真是有些罕见。 楚少渊摇头:“虽不认识,但我却是知道秦霂这个人的,你可知道他在朝中向来是有“小计相”之称的,别的不说,就单说他曾是陈阁老的门生这个身份,就足以叫人高看一眼,更不要提他一身的功夫了……” 说到高兴之处,楚少渊能够手脚并用的比划给婵衣听,叫婵衣着实吃了一惊。 秦霂她没有听说过,但却听说过陈阁老此人,陈阁老本名为陈济昌,是先帝在世之时有名的计相,门生不多,却个个都承袭了陈阁老的本事,而陈阁老本人先是管着工部,后来又兼任户部,直到户部差事繁重之后卸任了工部的差事,工部又由着当时的几个皇子乱安插人,而导致后头工部成了一个烂摊子,叫陈济昌也无能为力而早早的告老还乡了。 所以人们一说起来总是会拿这件事感叹,说当初若是陈阁老多在仕途几年,说不准工部还不会像如今这般是一坨烂泥。 这些事情大多都是婵衣重生之前从简安杰嘴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