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鸦雀无声,似乎周遭的人都没有料到安亲王妃会忽然间对一个仆妇大发雷霆,这样的震怒一点儿征兆也没有。 但离得近的秦夫人却心中慢悠悠的出了一口气,周夫人向来不讲道理惯了的,在川南又是像地头蛇一样,等闲人都要受她的欺凌,便是自个儿也免不了要吃几回挂落,原本她就不乐意将女儿许配给周家长子,不过是看着周家长子为人还算勤勉,如今再回头看看周夫人身边的这些个牛鬼蛇神,她一想到女儿嫁过去之后要面对这些下人,就有些心痛女儿的处境。 所以安亲王妃这样一发作,秦夫人反倒觉得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她斜睨了那婆子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自以为在家里恣意惯了,任谁都能被她安排了,也不瞧瞧自个儿几斤几两重! 那婆子似乎才想起婵衣的身份,站在那里抖得就跟秋风打落叶一般,既想抬头又不敢抬头,生怕婵衣一个震怒便将她杀了,她可是听说过的,这些贵人们向来是不拿人命当一回事的,尤其是像她这样的下人。 婵衣只端了茶喝,一言不发。 “怎么你们还在这儿杵着?就任凭这么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东西在王妃跟前现眼?”服侍在旁的锦瑟怒视了身边的下人一眼,虽说不是在自家府上,但在哪儿又有什么区别?惹得王妃不痛快了,即便不是在府上又如何? 身边的下人战战兢兢地,瞧了安亲王妃半天,见她默不作声的在太师椅上坐着,脸上全然没有半点笑意,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做,下人又去看秦夫人的脸色,秦夫人没想到婵衣会在怒斥那一句之后就再没其他的话了,又不好对这婆子动粗,毕竟打狗还看主人,所以只好给府里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下人将婆子拖下去了事。 这些下人得了自家主母的眼色,纷纷上来架那婆子。 婵衣看得直皱眉,这是准备将婆子架下去,就息事宁人了?秦夫人也太会和稀泥了,明明是她将人引到自己跟前的,事情出了,反而想要两头都不得罪,打的算盘未免太精了些! 锦瑟服侍婵衣多年,自然明白婵衣的意思,于是她一步上前,拦住了按着婆子的下人,怒声道:“既然你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那我便教教你们!”说着左右开弓的掌起那婆子的嘴来,“王妃心善,不与你一般计较,你反却不仔细瞧瞧这满屋子的人里头,有没有你这么个下人说话的地儿,莫不是你在家里的时候,就这般张狂?还是说打量王妃年纪小,好唬弄?” 这每一句话几乎都问到了在场夫人的心里,她们哪一个不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来看这场闹剧的? 屋子里只听得锦瑟掌掴婆子的声音,余下便再无一丝多余的声音了。而那婆子的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锦瑟,虽说不敢再说什么话出来,但眼里的恨意却像是寒风利剑般。 锦瑟在王府里历练了有一年多,早不将这点子恨意放在眼里,她还只怕这婆子没有点脾气,如今看见这婆子的眼神,心中越发觉得教训的对,下手掌掴便越发的凶狠,她原先就服侍着婵衣跟着一道学了几天拳脚功夫,此刻手上力气一大,那婆子嘴角便被打的肿起来老高,嘴里满是鲜血,疼的那婆子哭天抢地的几乎晕厥过去。 婵衣不动声色的看着一屋子女眷的神情,心中微哂,川南便是一块铁皮包着的,她也要将之啃下来,更不必说是一个小小的婆子了,这些女眷里头有多少是一心想要看她这个安亲王妃的笑话的,她就偏偏不让她们瞧这个热闹。 抬了抬手,制止锦瑟:“别闹出人命来,教训教训便行了。” 锦瑟应声道:“王妃太心善了,这样的腌臜东西到您眼前了,您还要可怜她,若按奴婢的话来说,这样张狂的奴才,便是王妃替周夫人料理了,周夫人也只会拍手称快,就没见过哪家侯门深宅里头有这样的奴才,一屋子的主子,偏她要拔尖儿,没得惹人厌烦。” 婵衣笑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益州城不也多见了么,何况是这里。” 意有所指的话,叫原本想要上前接过话茬来说的马夫人顿在了原地,益州城里可是住着她小姑子一家子的,安亲王妃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实在是叫人不得不多想几分。 秦夫人见着局面失控至此,若再不将此事翻篇,只怕往后一提起自家闺女的定亲宴,首先想起的便是这桩事了。 她笑着道:“王妃可千万息怒,跟这样一个奴才实在不至于生这样大的怒气,今儿是我没将王妃招待妥,改明儿了我单请王妃来府里吃宴席,算是赔罪,王妃可千万要原谅我这一回。” 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儿低声下气的赔礼,想必不多见,秦夫人说出来这番话的时候,脸早就一片燥热了,可偏偏安亲王妃转头看着她,叫她连低下头遮掩一下都不行。 婵衣微微点头:“也好,秦夫人才是这事的受害者,想必有这样一个亲家,也实在是委屈的。” 秦夫人被婵衣这句话惊吓的不知该接什么话来说比较好,毕竟这样的话只有婵衣能说得,她却是说不得的,所以无论她是应和还是否认,都是不妥的。 折中了一下,她道:“世上的事情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王妃说呢?何况周夫人实在是个心善的人,才会容得下人这般,若给个厉害些的主母,只怕是……”说了一半儿,她笑了,没有将话说下去,却叫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她维护周夫人的心。 婵衣也不步步紧逼,总归不是她自个儿的女儿受这份罪,只是可惜了秦夙这般的识大体,若是叫她知道这里发生的这些事,怕是她要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