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先生见她如此,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葫芦的小童子。
怎么不先问问是谁就开门?转念一想问了也是没用,依着小兔崽子的性子肯定扬声喊:我!傅惟慈!
罢了罢了,今儿就是这么不凑巧,命运使然。
季方也认得里面的两个人,一个是之前出现在四合村的小舅子傅尧,还有一位是暂住在汤大人家中的贵人,人称孟公子。
他垂头看了看头发遮面的娘子,再看看里面傅尧的皱眉忧色,孟公子更是握着茶盏半响没放下。
心底忽然就有了猜测,也不多问,顺着她的话道:“好,梅老先生先忙,我和拙荆改日再来。”
季方攥紧了傅惟慈颤抖的手,佯作无恙地冲着屋里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告辞。
一转身,身后没有异样,季方能感觉出掌心内的手在哆嗦,踏出一步似乎缓和了些。
傅惟慈恨不得此时自己会飞,能从这儿一下子消失,迈了两步没听见有阻拦的声音,按着胸脯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迈出第三步时,身后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被人称作孟公子的人,重重地把手中的茶盏放下,肃容道:“傅惟慈!”
屋里一时寂静无声,傅惟慈耳边除了季方的呼吸声就是纷纷落雪的声音。
傅尧也不敢出声,盛京人都知道这个人的脾气,不出声或许事态不会那么严重。
不曾想会在梁县碰面,盛京都说平西世子游山玩水会故友去了。
“还不回头?这么多年的兄长是白叫的?”略显威严的声音透着丝丝怒气。
季方犹疑地用余光瞥着自称是阿慈兄长的孟公子,这一兄一弟,来得也真齐全。
薛之孟面色渐渐没方才那么难堪,还给自己到了杯茶,气定神闲道:“凭我身边的人,你觉得你今日能走出去?”
傅惟慈后背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冷得打了个寒战,偏头歉疚似的看向季方,欲言又止地咬着唇。
梅老先生只以为季方还不知晓她的身份,站起身抖了抖衣袖子,扬声道:“季方跟我去后屋下盘棋,如何?”
或许他的确需要回避一下,季方点头,替她把凌乱的头发捋好,低声道:“我随时在。”
薛之孟的目光从茶盏移到季方的身上,看他从容不迫地跟着梅老先生进了后屋,眼底翻腾着些许意味不明的光亮。
“还不进来?”
陡然薄怒的语气震得傅惟慈一个激灵,堪堪地转过身,低头不去看薛之孟。
“薛哥,阿姐她......”
“让她自己说!”薛之孟本就军营出身,浑身上下半分书生气都没有,平时板着脸站在那,都能威慑地其他人不敢多言语,此时发起怒来,更是渗人。
傅惟慈当然不怕他,可原主傅大小姐怕他怕得要命,她也不由自主地腿软。
往屋里走了两步,把自己埋在灯烛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中终于鼓了些勇气,握着小拳头藏在袖子里:“没、没啥、好说的。”
傅尧暗暗咬了咬牙根儿,阿姐不是挺怕薛哥的吗?怎么连顶嘴都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