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惟慈察觉出她说话时眼底的光亮,那一抹强压制下去,故作平淡的光亮。
所以翠鹦的告发,是出自皇后的手?究竟是什么时候?起码她在时皇后并未表现出一点异样,她以为整件事的目的是保住康夫人的名誉。
翠鹦鼓起极大的勇气,深吸了口气道:“皇后娘娘,事情没您想得那么简单,我们娘娘想赶走康夫人,是因为她受了外面的贿赂,要安排一位女先生进来。
她计划此事好几日,觉着康夫人年岁高,管教严厉,是个好下手的目标。”
永嘉帝手中玉扳指嘎嘣一下碎成几瓣儿,所幸玉石的裂口并不锋利,龙体并未有损,但殿内的人无人敢出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几乎停止。
“你可知道你若是说谎,冤枉嫔妃的罪责足以要了你的命?”薛皇后凝气问。
“奴婢知道,可奴婢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有朝一日此事败露,奴婢就是死路一条。
皇后娘娘,您平日里与我们娘娘相处甚少,对她许多无礼的举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们娘娘从未因此而感恩。
康夫人是您信任的人,平日里虽严厉些,但根本没有我们娘娘说的那般不堪,反而我们娘娘总是为难康夫人,奴婢见她一把年纪几次替她解围,结果都被我们娘娘斥责。”
翠鹦说罢又面向永嘉帝,下定决心要告发便就无所顾忌地道:“陛下明鉴,康夫人年岁高,懂得道理自然比小辈们多,时而会规劝八公主做人要堂堂正正,或许正是如此才惹怒了我们娘娘,受了这等无妄之灾。”
“给了多少银子?如今在哪?”永嘉帝的声音犹如冰冷深渊中飘荡来,听得满屋子的人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百两黄金,就在我们娘娘的嫁妆箱子里,箱子的钥匙一直都是奴婢保管的。”翠鹦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双手奉到皇面前。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望向翠鹦掌心的钥匙,傅惟慈更是提了口气,浑身下都泛起凉意,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方的永嘉帝,怒极的平静反而更可怕,而一侧的薛皇后仍是寻常的模样,不添油加醋,也不替德妃求情。
傅惟慈知道皇后娘娘是聪明人,知道什么都不说最安全,多说多错,多说多引人怀疑,也正是因为聪明,才会借着这个机会,将德妃按下去。
她蓦地想起薛皇后那会儿说的话,她说在这深宫内占风的从来都不是道理,而是手段。
论起来,此事也有自己的错,若不是她提醒了皇后,德妃的目的怕是教习先生这快肥差,此事还挠不到这个地步。
但傅惟慈一点儿都不后悔,她不在意薛皇后在此事中得到的好处,她在意的是德妃会不会倒霉,只要德妃倒霉,她宁愿给皇后提这个醒。
凝滞的空气让人窒息,傅惟慈轻轻地叹了口气,引来了敏和的注意,敏和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她苦笑,似乎被她瞧见后宫内这些腌臜事儿而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