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
那么凉薄的目光注视着她,那么无情的薄唇吐出这个名字,虽然喊得不是她,但她还是抬起头来了。
在柴房内关了整整一日一夜,这里门窗紧闭,阴冷杂乱,昏昏沉沉的苏敏,就快要忘却柴房外面的世界,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南宫政坐在柴房正中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神异常平静。“我以为你不过是喜欢招蜂引蝶的浪荡的女子而已,没料到你原来城府如此之深,真是小看你兴风作浪的本事。”
她亲口承认,传闻中的那个她,囊括并不全面。
的确,他看到了另一面的她,心狠手辣,毫无人性。
她全身剥的再无一件华丽衣裳,只剩下素白里衣,她蜷缩在墙角,比任何一次看来都更加弱不禁风。
闻到此处,她此刻正抬脸看他,那双清明的眼眸之中,仿佛没有怨恨,更没有其他的情绪。
下一瞬,她缓缓移开视线,不看他。
原本就没有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希望,但经过这件事之后,她百口莫辩,被众人的眼神唾弃刺伤的那一瞬,已经变成她的噩梦,她已经死心了。
“这柴房想必苏小姐没有待过吧,滋味如何?”南宫政环顾四周,说得云淡风轻。
这狭小的柴房堆了不少木柴,地面是冰冷的石板铺成,根本就没有任何物什可以取暖。
京城的冬天特别寒冷,为了惩罚她的歹毒用心,他故意让她体会什么是饥寒交迫。
不信,她不低头。
“还不错。”苏敏的背脊贴在墙面上,脸偏向另一旁,吐出三个字。
爹临行前说得那句话烙印在她心底,但求用心无愧,她若是在这种小手段下就低头认错,往后就会有更多的灾难圈套,落在她的身上。
吃一堑长一智,这个王府,比苏家要复杂的多。
“本王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对那些不听话惹恼我的人,也没有什么耐性——”南宫政冷着俊颜看她,他要她亲口承认犯下的大错,更坚信再厉害的嘴,他也有办法撬开!
“整整一天,你把我的耐心用光了,再不说的话,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他站起身子,缓缓俯下身,噙着笑意看她,双掌危险地覆上她的肩头,隔着单薄的一层里衣,感受其下纤细的骨头。
“王爷跟我之间,还有情面吗?”她微笑,淡淡一瞥,那笑意落在南宫政的眼底,却愈发刺眼。
“你会后悔此刻的倔强。”怒意在南宫政的眼里炽燃着,他猛地收起双掌,站起身来,打开门,走出柴房。
这回,苏敏索性没有任何回应了。她默默闭上双眸,对京城寒冷的不适,更加让她浑身难受起来。
昏昏沉沉之中,她被人架着除了柴房,双臂间的力道毫无防备地撤出,她跌落地面,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刮得耳朵生疼。
而她身上的里衣,实在毫无御寒的用途,凛冽的寒风像是无数把利剑,冰冷地扫过她的身子。
她不知道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坐了多久,只知道双脚已经开始麻木,动弹不得。
“还没说?”
到了夜风刮得人连骨头都感到刺痛时,苏敏再度听到南宫政的声音。
只是,如今的她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因为她的全身已经冻得再也没有任何感觉。
“是,王爷。”
“泼水!”那一道俊挺的身影,在月光下冷冷地下令。她是在挑战自己的底限,他很清楚,不过她低估了他,他如何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原则?
“是。”
手下的侍卫接下命令,南宫政一声令下,一桶冰冷的水由苏敏的头上狠狠浇下——
她只觉得一阵无法抵挡的寒意直接沁入她的四肢百骸,但她紧咬住牙,不让自己的任何声音由口中流泄。
黑发上的水滴顺着她小小的脸庞流下,顺而沾在领口,胸前……还未流至地上,便已冻成细小的冰晶。
南宫政伸手挑起了她的下颚,没有半分怜香惜玉,拧攒的眉头只有加深了刻痕,而不见松缓,神情越来越显露了不悦的狰狞。
“别自找死路。”
“人,没有那么容易就死,王爷。”
她抬起湿漉漉的长睫,久久凝视着他,苍白轻微颤抖的唇边,逸出这一句,伴随着极其浅淡的笑意,那是她最冷漠的蔑视。
她为了苏家已经付出那么多的代价,根本不会在乎今夜这些惩罚。
她有自己的原则,十六年紧守本分,从未伤害过任何人。这般想着,苏敏轻轻抬起右臂,从容抹去面颊上的水迹,语气毫无起伏。“我没有方法左右你的心,你想做什么都没关系,但我也绝不可能承认这个罪名。”
滥用私刑,作为堂堂王爷,他自然可以,如他所说,就算她死在王府,或许也无人知道真相。
“本王最讨厌被欺骗,你只要说实话,我可以放你一马。”南宫政毒淬的话语,裹上了蜜糖,那是最迷人的诱惑,偏偏更是一个陷阱。
苏敏心如明镜,她觉得好笑,坚忍不拔的性子,让她没有迷失方向。“实话?我说得实话,我没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但在王爷眼里却是欺骗说谎;你想要我说得实话,就是我如何处心积虑,瞒天过海,若是我承认了,不单对不起我的良心,更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早就警告过自己,耍心机耍手段的话,死的会很惨。
残害皇室子嗣,他如何会轻饶?
“你很有脑子。”表面天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