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感受到阵阵凉意来袭,她醒来,望向窗外,天刚刚亮。
药效似乎已经褪去,她整夜睡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头依旧有些昏昏沉沉。
房间一片死寂,他们应该离开了吧,她轻声叹气,摸着墙面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向花梨木大床,想要歇息一会儿。
拉开红色丝绸帐幔,她费力抬起沉重眼皮,像是均匀的呼吸声,刮过她的耳边。
微怔了怔,她定定地望着床上的一男一女,视线划过男人的身子,那坚实胸膛,有力臂膀,以及他腰际的骄傲……
“啊——”她尖叫出声,脸上一片酡红。
她猛地背过身,心跳加快。他们光着身子的一幕,像是她无法摆脱的梦魇,牢牢刻在脑海之中。
什么困意,什么不适,都瞬间醒了。
“这么早叫什么,扰人清梦。”
南宫政懒懒起身,黑发披散在脑后肩头,原本就俊美异常的面容上,多了几分不耐的散漫。视线扫过眼前那一抹倩影,是哪个不懂事的丫鬟?
喔,不对,那是他昨日刚娶进门的新王妃。
她背对他,令他顿感不悦,他无情的薄唇微微扬起,很是冷淡。“你想清楚,改变主意了?不过,本王可没心情跟你玩。”
女人都是善妒的,看到儿,她难免也会觉得地位不保,当然会使出浑身解数,挽留他的心了。
他披上衣裳,脸色阴沉,站在她的对面。
他无声冷笑,瞥了一眼依旧沉睡着的沁歌儿,昨夜她热情似火,不把他的精力榨光誓不罢休呢。
比起扭扭捏捏欲拒还迎的把戏,他更喜欢直接的回应。
“王爷你还是早些起吧,免得折腾坏了身子。”她面无表情地丢下这句话,安然坐在桌边。一夜间,继母与苏郁的算计,打破她原本顺从个性。
看不出这个表面娇柔的小女人,也会使性子,说话带刺。不过,这已经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苏家就是这样教养你的?你的眼中,还有本王这个夫君吗?”南宫政雷霆大怒,大掌一挥,桌上象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几盘点心,悉数洒落地面,青瓷片摔得粉碎,满地狼藉。
被他的粗暴恶劣所吓坏,她双手撑在桌檐,猝然站起,与他叫板。
“你不是我的——”
她脱口而出,猛地回转过身,望入那一双充满探究的鹰眸,强忍住不悦,维持缄默。
他不是她的夫君,是苏郁的!这一切,本该属于苏郁的!
她忍不住红了双眼,凭什么她要接受上苍安排给苏郁的人生!凭什么她要成为一个可悲的替身!
“王爷,王妃,奴家给你们请安了。”
一个娇媚酥软到骨子里的声音,在最关键的时刻,打破他们的对峙。
“这是我的房间,你先退下。”苏敏端详着沁歌儿的行礼模样,胸口一闷,不悦写满整张小脸。
“是,王妃。”沁歌儿笑意一僵。
“该出去的人是你。”南宫政的眼神一暗再暗,话锋直逼苏敏。一开始就要挫挫她的锐气,他不信不能压住这个小女人。
“不用你赶,我自己走。”苏敏匆匆捞起一件外袍,穿上身,头也不回就走。踩在价值连城的嫁衣之上,她的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畅快。
每天睡在这样豪华却肮脏的新房,每夜都要回想起惨不忍睹的新婚之夜,那才是对她最残酷的折磨。
“随你便!”南宫政的神情没有半分软化,双臂环胸,目送着那娇小身影,闪出门外。
苏敏走出新房,坐在花园的池塘边,望着池水中自己的倒影,新娘的娇艳脂粉,隐约可见。
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苏家的陪嫁丫鬟。
那个女人真是狠毒,居然断了她的后路,要她孑然一身,在王府垂死挣扎。
假山之后的窃窃私议,缓缓飘入她的耳边,苏敏从思绪中抽离,细细倾听。
他们谈论的人,是她。
“新婚之夜居然没有落红,我早就说这个女人不单纯。啧,没了名节居然还有脸嫁给我们王爷!”
“简直就是dàng_fù!按我说啊,那些什么小姐也不见的比我们下人来的自重自爱。”
“脸好看有什么用?”
“除非是男人迷了心窍,这种水性杨花的妻子没人会要的。可惜了,我们王爷娶了她!”
明白了,这是流言的力量。
他根本不需要浪费心思来冷落她,这一个致命的死穴,已然可以逼得任何女子恨不得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之下钻入地缝。
耸耸肩,她无所谓,既然已成事实,除了等待,她别无他法。被他误会也无关,至少短暂保全自己清白。
她乐天知命,在苏府的八年里,被苏夫人和苏郁颐指气使地驱策着,她早学会将一身傲气藏起,以几乎没有表情的面容面对一切的讥讽与漠视。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在南宫政的面前,她身上的刺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他似乎总有办法激怒她,总有办法让她的心湖无法平静……
他让她暴露那个最真实的自己,喜怒太过分明,这似乎不是个好兆头。
神情平静从池边走出,两个嚼舌根的小丫鬟看到她,脸色白了白。
这位陌生女子…。是王妃吗?!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朝着她们淡淡微笑,苏敏越过她们的身子,她们猛地跪下来。
“我都听到了,但不会放在心上,去忙你们的事吧。”扫过她们脸上的窘迫和不安,她神色不乱。
她暗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