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只是个侧妃,太子也不是首婚,即便是没有举行婚礼,可对于太子早有一干后宫,又是皇上指婚非自个属意,苏敏心中明白,便不会奢望太子对她有多少期盼。
可他终究是尊贵的东宫之主,苏敏收起了普通女子的羞惧之意,坦荡着说:“少时读书,祖父曾教导,女子重情但不要过于矫情,近段时日我才颇有领悟。太子于我,随性便好。”
“好一个随性便好。”太子轻笑了笑,眼角的阴郁淡化了些,瞧着苏敏微微冻红的鼻子,叫人拿了一件裘皮披风给她披上,又问道:“可否与我说说,什么事情让你有所领悟?”
苏敏受太子的好意大方磊落,故回答起来,也十分诚恳:“翊姐姐以女子之身,敢作敢为,敢爱敢恨。她曾与我说,男子能做的,女子亦能做到,女子的世界也并非只有一方院子的天地,她对男子一心一意,也希望夫君对她一心一意。敏儿初听觉得不可思议,转而大逆不道,可日后又细细思想,终是领悟一二,想着翊姐姐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敬王子好福气。”
太子的瞳孔一缩,收起了调戏未婚妻的心思,现在,他才不会认为,苏敏专门等在这里,是为了偶遇他,加深印象,多获得一些他的宠爱。
可能邀宠也会有,太子挑了挑嘴角,“女子过于强悍,也不会讨人喜欢,敏儿还是不要学那沈家大小姐的好。”
苏敏低眉顺眼,屈膝垂首,盈盈脆脆地回了一句:“殿下教训得是,敏儿记下了。”
一副再正常不过的恭顺贤良,可也只有太子知道,苏敏大冬天地站在雪地里,可不是为了状似赏梅来偶遇他,她是专门来等他的。
送别苏敏,太子吩咐身边的人:“去请敬王子。”
身边的随从领命,脚步利索地去传召。
日落渐斜,暖意渐褪,苏敏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毛领处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她嘴角噙着一抹笑,似笑非笑,回头望了眼身后的重重高墙,心道:以后这里,便是她的家了。
叶敬从东宫太子处回来,进紫岚院的时候,春林回话:“大小姐一整日都呆在房里,并未出门,飘雪寸步不离,只乔阳今日又来王府议事。”
叶敬一回来,春林每日必报沈翊的动态,听春林说的与前几日并无差异的汇报,叶敬皱了皱眉头,春林小声问:“殿下可要去大小姐处?”
叶敬沉沉不语,一人独自进了书房,春林见叶敬关了门,又没有别的吩咐,只进了一边的偏房,候着等叶敬吩咐。
叶敬在案前静立了片刻,竟觉双腿如被冰冻住了般,不听使唤了,他暗暗使了力,又被胸口的闷痛扯得身下一软,险些站不住脚,只双手撑在案上,喘着粗气,渐而又慢慢咳嗽了起来。
门外传来窸窣的声音,那是春林听到他的咳嗽,在门外徘徊,叶敬抹了抹嘴角,待身体恢复一些,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从书叶的夹缝中,取出一样东西,拽在手中。
大年三十,这是沈翊一年中过得最累的一天。一大早,她就随同叶敬,跟着宁清王进宫,参加皇家祭祀,面对各种辈分地位都比她高出许多的人,不停地磕头行礼,不间歇的笑容祝福。
回到王府,又是一通折腾,待到夜里守岁的时候,沈翊觉得自个的脸颊要僵硬掉,用手揉了几下,都觉得不甚舒服。
正当沈翊又是张嘴又是吐舌来活动脸部时,侧眼瞅到叶敬正定定地盯着她,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里比庆安冷多了,今年又特别冷,入冬以来,这雪就没停过。”
叶敬轻轻抿了口茶,屋里烧着地龙,只是刚才在外面看萧缨她们燃放烟火时,冻了一冻,“今年是尤其冷,朝廷增设了许多收容所,还是有不少人被冻死。”
沈翊撇撇嘴,她能说这赈灾抗寒的银子,到了下面几乎所剩无几吗?州府的官员还倡议商户捐款,到难民手中的,也寥寥无几。
现在叶敬也是朝廷一员,还是皇亲国戚,说这些,不也算是变相指责他?沈翊摇了摇头,不想节外生枝地缄口不言。
见沈翊不接话,叶敬又兀自说:“若是那孩子在,现在也该出世了,不知是男孩女孩,若是女孩,长大了必比萧缨还要可爱。”
沈翊一愣,屋外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爆竹爆破之声,让人蓦然一惊,又带着过年特有的喜气,除夕家宴上,就数萧缨最兴奋。
今年叶敬认祖归宗,宁清王格外的高兴,允许大伙儿在王府内燃放烟花爆竹,赏赐也很多。萧缨带着一帮丫鬟小厮,一直点个不停,又喜欢又害怕,惹出不少笑话。
沈翊不知为何在这大过年的,叶敬会提及这个伤心的过往,心里发涩,眼睛酸胀,眼泪像要随时掉下来一般。
而这个话题之与叶敬,恐怕是他与沈翊之间唯一一点,让沈翊想起彼此的关系,是两人之间割舍不开的联系了。
“是我不好,阿翊,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叶敬握住了沈翊的手,她刚开始想抽回去,可在半途的时候,又任由他握着。
沈翊柔柔一笑:“嗯,你以后会有很多的孩子。”
这是句明显误读他语义的话,叶敬晃了晃,摩挲着明艳暗纹的锦缎衣袖,不经意地问:“阿翊可是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起过以后的岁月,新年伊始,不能不作数。”
沈翊的手还被他握着,初时被火烤的温热感,渐渐散去,而他的骨肉,透着寒意,沈翊说:“我答应我们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