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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之内,叶敬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刚才又经过新的一轮催吐和放血,沈翊看着叶敬刚喝下去的东西,不一会就从胃里翻江倒海地吐出来。
还有放血,飘雪要挡开她,被沈翊固执地看着,暗红的鲜血从他手脚的几处地方缓缓流出。
一个人的血到底有多少?那几碗浓稠散发着血腥恶臭的液体,让人不忍直视。
被惊蛰绑来的名医玠合扬言:“如果今夜能醒过来,你们就叫醒我,醒不过来就算了,别扰了我的好梦。”
玠合对惊蛰有意见,但屈于惊蛰的武力,只能对其他人发牢骚。阿满劝沈翊休息一会,沈翊拒绝了,只叫她和飘雪下去,她来守着叶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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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周遭静谧。
宁清王府内依旧灯火通明,可又悄无声响,一切在有序又悄声之中进行着。
太子临走前,叶敬的中毒缘由已然查明,只是主犯不好处置,他只对宁清王说了句:“清官难断家务事。”便领着太子宝林,走了。
审讯的厅堂上,巨大的火烛照得厅内亮如白昼,一人跪在厅中央,神情默然冰冷,更衬得地上的剪影孤峭。
正位上坐着的宁清王,脸上冒着暗淡的油光,他深沉地盯着地上的人,一言不发。
静寂,死一般的沉寂,大厅空旷却压抑得人喘不上气来。
终于,宁清王站了起来,走向地上的人,而地上的人也因为他的靠近,缓缓抬了头,露出一张倔强又默然的脸。
“你可有想清楚,是否认罪?”宁清王开口,语气并不逼迫,甚至有一点无奈。
地上的人冷哼了声,反问:“臣妾何罪之有?没有做过的事,王爷要屈打成招吗?”
宁清王皱了皱眉,盯着地上的王妃,叹气道:“人证物证都有,你还要怎么抵赖?”
“萧缨是被人教唆的!”
“她还是个孩子,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太子身边的人亲自审问,你也当面对质了。”
“孩子?才是最容易欺骗人的!”宁清王妃一脸的刻薄。
宁清王不再看她,“那你的女儿,萧筱呢?还有你的侄女,她们说的话,总不会是骗人的吧!”
“这是一个套,她们都被别人设计入局了。”宁清王妃狭长的眼睛中,迸射出狠毒的目光。
“够了,你还要错到什么地步?玉儿的离开,我以为你从此会收手,修身养性,想不到你魔念成疯,竟然敢......敢......”
“萧清!不要提玉儿,不要提玉儿!”一提及前世子萧玉,王妃似乎一下子就崩溃了,
“我的儿啊!看看你这冷血无情的父王,如何对待你的母妃!”
提及萧玉,宁清王心中一痛,却是滚过了王府里众多姬妾的滑胎,眼中瞧着王妃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再也想不起往昔的点滴情爱,而是冷冷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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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里的沙子细细徐徐地往下落,叶敬还没有醒,沈翊却越发坐立不安了。如果,如果真的醒不来,她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像噩梦中的梦魇,怎么也醒不了,也逃不开。
如果没有叶敬,沈翊自不会呆在宁清王府,可能京城也不能长待,没有王子身份的庇护,沈家在太子眼中无足轻重,危险随时会来。
不,不对,重点不是沈家,是沈翊,如果失去了叶敬......
沈翊盯着榻上的人,紧闭的眉眼依旧倔强地蹙着。
她曾经沉醉在他温柔的注视下,怒气消散在他恬淡的眼神里,还有他很少露出锐利清晰的双眸,此刻却紧紧地闭着。
沈翊痛苦地握着眼前的手,呢喃道:“敬郎,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需要你,不是沈家,是我。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我以前那样对你,是我太强硬了,以后我会软下来,学做一个温柔的妻子......”
“敬郎,以前是我错了,你愿意给我机会吗?给我机会改过?”沈翊不再说,双手虔诚地捧着他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前。
她以为自己会暴跳如雷,去怒骂去摇醒沉睡中的叶敬,命令他醒过来,继续当她的入赘夫婿,质问他没经过她的同意,怎么可以离弃她!
可事情真到了眼前,她却突然害怕了,害怕叶敬真的醒不过来,害怕自己会失去他,这是沈翊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在她二十年的生命里,自尊自爱,一切以沈家以自己的利益为首,却突然来了个颠覆,叶敬要先抛弃她,她要怎么办?!
心被什么牵扯着,一抽一抽的疼,大概,这便真正的心痛!
“求求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