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莫愁湖畔的一处别院之中。
“老爷……老爷……”一名仆丁急匆匆的奔入房中,伏在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前。那中年男子正在下棋,但是他的对手却是自己,他在与自己博弈,此人正是诚意伯刘孔昭。
“何事这般慌张?”刘孔昭面如镜湖,目光始终逗留在那一盘黑白交错的棋局上,手中捏着一枚棋子,正在揣摩着何处落子。
“杨龙友前来求见!”仆丁连忙答道。
刘孔昭沉静的面容顿起一丝涟漪,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手中捏着的那枚棋子始终没有落下,最终还是放回了棋篓。杨龙友是曹变蛟的心腹,虽然当初马士英利用杨龙友,但是事后曹变蛟却没有处置杨龙友,将他带走了,现在出现在南京城中,让他也很是意外。
思索之下,蒯良摆手道:“请他进来吧!你下去之后,告诉府里上下,这几天没我的允许就不要擅自离府。”
“是是,小的明白。”老仆人连声应道,也是连忙起身离开了。
刘孔昭站起身来,他走出房门,负手立于阶前,目光投向那高墙大院之外,口中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两个字:“好啊……好啊……”
刘孔昭并没有亲往府门迎接,而是静静于的立于堂前,面色淡若的等候着,片刻之后,只见杨龙友在一名随从的跟随下,信步走上前来。
刘孔昭暗吸了口气,移步下阶,微微拱手:“不知杨兄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杨龙友拱手微笑着还之一礼,笑道:“唐突造访,打扰了爵爷的清静,该请见谅才是。不过没办法,不得不来啊,爵爷不知道是否欢迎我呢?”
“杨兄说笑了,求之不得啊!里边请。”
午分时分,整座南京城恢复了平静,只是街上依旧一片冷清,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冒险出门,说不定会被巡视的清兵当作乱民给杀了,这些日子以来,清军在南京还算节制,但是烧杀抢掠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只不过想起扬州,南京的百姓们也是庆幸了。
“大将军曹变蛟已经亲率四川、湖广各地勤王之兵三十万东下,据此以及不足十里之遥,曹大将军的用兵之能,你们都是心知肚明,你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部下,虽然新朝建立之后,我不再执掌水师,但自有一份情义在,现在满清鞑子入寇南京,稍稍抢掠,无恶不作,多少人深受苦难,你们是想铁了心的做满清鞑子的奴才,还是愿意随我一起奋起反抗,策应曹大将军,随便你们选择,我只希望你们能够想想自己的子孙后代,不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咒骂为国贼之后……”
南京水师,刘孔昭已经一年多没有统帅了,但是他从崇祯八年就提督操江,这些人都是他的老部下,他相信这些人,所以将他们召集起来,准备策应曹变蛟收复南京。当初他是不满曹变蛟主政,但是在国破家亡的大势面前,他还是懂得民族大义、国家为先、懂得取舍,知道孰轻孰重,所以杨龙友一开口,他便慨然答应了。
沉吟良久之后,蒯良敛容起身,盯着众人,几个人都是相视一眼,随即拱手说道:“愿为爵爷效犬马之劳,卫国尽忠!”
“好!待大将军的兵马到了之后,你们就打开水门,让大将军的兵马进城,协助大将军的兵马夺取各门,一切听从大将军的调遣,此役之后,你们诸位都是护国功臣,皆有封赏,你们都知道,大将军素来是厚待你们这些将领的,莫要辜负了朝廷,辱没了祖先!做千古罪人!”刘孔昭也是一脸肃然之色的叮嘱起来。
“是!”所有人应声答道。
在刘孔昭行动的时候,杨龙友也是按照曹变蛟事先安排的情况部署着,护国党众人带领锦衣卫分散控制府库等重要地方,等待曹变蛟大军入城。
“大将军曹变蛟,奉皇上圣旨,率军收复南京,驱除满清鞑子,我明军手足,当持刀杀贼……”
不知从哪里开始的,大街上开始出现喊话的声音,闷在家中避难的士民,心中的疑团这时才渐渐的解开。曹变蛟的名字,在南京的每一个人都不会陌生的,早年甲申国难之时,曹变蛟率二十人从北京就出了皇帝和永王,后护他们南下稳定局势,曹变蛟的大名就在南京传得沸沸扬扬。曹变蛟的名字,对于这一城的百姓来说就再熟悉不过了。凭心而论,在南京城,乃至整个江南的百姓,对于曹变蛟掌权的时代还是相当怀念的,在那个时候,江南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没有兵戈灾难,吏治澄清,经济一如既往的繁盛,曹变蛟广施仁政,废除可许多苛捐杂税,百姓生活和平而富足,曹变蛟忠义宽仁之名,在民间是相当的有口碑, 梦境般的和平,就在这个月全部破灭,被满清的南侵所打破。时值如今,多少人背景离乡,留下来的人,不但整日里为清军的残酷的阴云提心吊胆,随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要忍受着沉重的赋税和徭役,清军的所有用度要让他们负担,还时不时的进门抢掠,让每一个人都深深的怀念曹变蛟时代的美好。
不少百姓都是在黑暗中听到了街道上面传来的喊叫之声,有的听不清楚的,就偷偷的趴在门房之上仔细聆听,当听清楚之后,也是十分的激动,曹变蛟杀回来了,给了许多人希望,就像这个漫长的黑夜之中,突然燃起了灯火一般,令人心安。
钱谦益的府邸之中,当钱谦益正在犯愁,不知道自己能得什么官职,他可不想再在礼部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