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参慢吞吞地泡了个讲究的温泉浴,喝了两小杯竹叶青。
甘醇入腹,夜慕参心头又升起一股快意。
他挑了件轻便的黑袍套上,眉宇俊逸,体态潇洒,见者心动。
月上柳梢,夜慕参从容牵着迎啸来到清风斋。
算算时间,那位孤冷绝艳的店主应该早已被周尹辰挑动了肝火,此刻……
夜慕参想象了一下凌商含怒与周尹辰对峙的模样,心里莫名躁动,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冰山若是变成火山,一定很有趣。
夜慕参在迎啸耳畔轻哼了句什么,唤了小厮好生照料他的爱马。
踏进夜晚的清风斋,久违的辣劲又一次从足底奔流至夜慕参全身。
骚而不淫,放而不浪。啧啧。
夜慕参直奔二楼——他直觉凌商还是会在那处风水最佳的雅座。
而他的直觉,也总是对的。
凌商好整以暇地喝着清茶,他对面的座位上却无人坐着。
奇怪,周尹辰呢?
夜慕参深呼吸,掀开半透明的垂帘,“帅哥,好久不见啊!”
凌商放下手中精致的白玉瓷杯,一眼也不看夜慕参。他看起来只是轻轻一放,但瓷杯杯脚周边的木桌却向下凹了一圈。
“怎么,我两天没来看你,生气了?”夜慕参假笑着掩饰心头的惶恐。
凌商这移花接木的功夫,可有点吓人。
“听说店主还是位济世救人的神医,”夜慕参自如地拉开低调奢华的座椅坐下,“你怎么能害人呢?”
凌商终于抬起他那高贵的头颅,冷幽幽望进夜慕参双眼,“害人?”
“咳咳,你害得我景哥得了相思病,现在性命都丢了一半,”夜慕参埋怨道,“也只有在提到你的时候才回光返照那么一小下。”
“他自找的。”
“你!”夜慕参没见到凌商发怒,自己倒先怒火攻心,“你不把别人放眼里就算了,但是只有……”
“没有但是。”凌商声调寒彻而轻慢,“什么人我都不会放眼里。”
这还是夜慕参第一次听惜字如金的凌商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字。他又愣住,只觉得这声音有如冰涧,澄澈而刺骨。
凌商似乎也不习惯说这么多话,顿了一下才加上,“尤其是你。”
“呵呵……不把我放眼里么……”夜慕参捡起一只茶杯在手里把玩,“你要知道,五年来,这句话我听了不下千百遍……”他又放下杯子,为自己沏了一杯甘冽清茶,放到鼻尖嗅了嗅,“嗯,果然是好茶。”
夜慕参一口喝尽了茶,笑得耐人寻味,“每个对我说过这句话的人,都后悔了。”
凌商伸手打了个响指,夜慕参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窸窣的轻咳。
夜慕参循声回头,只见周尹辰靠在不远处的墙上。他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形貌狼狈;他捂着胸口,面露痛苦之色。
见到夜慕参,周尹辰仿如见了救星似的两眼放光,张大了嘴。可他竟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你……你把他怎么了?”夜慕参头皮发麻,回过头问凌商,“这位可是太傅的独苗,我的老客户啊!”
凌商手心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颗赤红药丸。他灵活地拨动手腕,药丸便穿过帘幕又稳又准地落进周尹辰嘴里。
他冷哼道,“他就是天子,也休想再踏进清风斋一步。”
夜慕参心焦地冲到周尹辰身边,没好气问道,“你对店主做了什么?他现在恨死了你,我更难搞定他了!”
被凌商不知下了什么药的周尹辰,这会儿还没从失声的恐惧中回过神,只瞪大水汪汪的双眼,无助地摇头。
“我和店主还有些事要谈,就不送周少爷了。”夜慕参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动作,“这几日也请不要再来了。”
周尹辰哆嗦着整理着自己的仪容,结巴道,“堂……堂主,他……他太……太厉害了……”
夜慕参赞同地点头,问,“那探花郎可满意?”
“满意,太……太满意了……如……如此绝色……”
夜慕参微微皱眉,打断周尹辰对凌商的赞美,“那可入得太傅大人的法眼?”
“入……入得……就……就是他老人家……定……定也没见过……”
夜慕参莫名就是不愿听任何人说凌商一句好。他招呼了不远处一位清雅的姑娘,给她一锭银子,“好小姐,这位爷就劳烦你请出去了,记得对他客气点啊。”
周尹辰恋恋不舍地瞅着帘幕后凌商模糊的身影,“堂主,你一定……可一定要……”
“好了好了,包我身上,”夜慕参不耐烦。
周尹辰快要被送下楼时,又深情款款道,“堂主,你可别吃醋,你永远是我心头的白月光!”
夜慕参强忍住抖落身上鸡皮疙瘩的冲动,抱以莞尔一笑,“随你的便。反正呢酬金翻倍,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替冰山店主送走了周尹辰这位没有自知之明的痴妄俗客,夜慕参心情沉重地坐回凌商面前。
以凌商的才智,必然知道周尹辰是被他夜慕参教唆,才敢对他做出轻慢冒犯之举。
至于周尹辰究竟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夜慕参简直不敢想象。
想必不会比在座辣眼睛的斯文败类好到哪里去。
夜慕参本想等凌商被周尹辰气个半死再从天而降,与周尹辰扮一回黑脸白脸,一举拿下这位冰山美人。
只是傲娇堂堂主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医术超群的凌商会先发制人,对周尹辰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