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这才细细瞧了会儿,只见中间缝起的针脚十分粗糙,一看就是外行人所为,肯定不是绣娘的手笔,甚至不像姑娘家缝的。
她问:“秦衍之替你补的?”
凌昭很是不以为然:“他哪里有这么好的手艺。”
江晚晴:“……”
不是秦衍之,那就只能是他自己了。
凌昭沉默地盯着她,分明就是等她开口,问是谁缝的,她偏不问,侧过身子,仿佛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果然,凌昭一字一句冒着寒气:“本王天生命苦,什么都得自己争取,自己动手。”
江晚晴回头,看了他一眼:“王爷的话可笑极了,您如今想要什么没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子任您挑选,争着送您手绢、争着当王府的女主人——”她停了停,横眉冷对着他:“可你非得觊觎皇嫂,天理不容,令人不齿。”
她说的字字含恨,凌昭听了却舒出一口气,神色也缓和了:“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发气。不会有别人,你大可安心。”
江晚晴道:“我为何要安心?你——”
凌昭温声打断她的话:“我在北边从来孑然一身,是凌暄居心叵测,在你面前陷害我。”
容定抬眸,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在心里摇头。
江晚晴微微怔忡,脱口道:“他何曾陷害你?”
凌昭冷哼了声:“他干的事情,他自己心里清楚。”
江晚晴无奈:“人都去了,他清不清楚又有什么要紧?当务之急,你尽快赐我一死,倘若你怕落人口实,你托人带个话,叫我自行了断也成——”
凌昭眸光渐冷,戾气尽显:“谁敢赐死你?怕是活的不耐烦。”
江晚晴差点眼前一黑,倒下去。
搞了半天,他竟然根本不想赐死她?不管她说多狠的话,他听了就忘,就算她送了个贞洁牌子过去,他气过恨过,也就丢在脑后了。
他年纪不大,怎么就得了健忘症呢?
江晚晴愁眉不展,恨恨道:“我跟你说不通的。”
凌昭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低声道:“晚晚,我今日不是来寻你吵架。”
江晚晴气煞:“我何曾与你吵架?我说的都是认真的,从来不是口舌争执的气话!”
凌昭见她果真生气的厉害,发丝都有些乱了,抬手想帮她理一理,又被她避开,他也不介意,心平气和道:“我问你几句话,你如实回答我。”
江晚晴侧过身,不看他:“你问。”
凌昭一字一字清晰道:“你想要小皇帝平安活在世上?”
江晚晴不知他想如何,拧了拧眉:“那是自然。”
凌昭又问:“一定要他当皇帝?”
江晚晴坚定道:“是。”
凌昭唇边牵起一丝冰冷的笑:“若非如此,你就存了必死之心?”
江晚晴心里一动,觉得他好像有点上道了,当即用力点了下头:“是。你若执意篡位谋逆,我定然与你不死不休,生生世世视你为仇人。”
凌昭沉默良久,突然又笑了笑,轻声道:“不死不休——这话我喜欢。”
江晚晴走到一边的座位上坐下,冷冷看住他:“我说到做到,并非玩笑,你也别当我不敢。”
凌昭跟着过去,俯身蹲下,单膝及地,以他习惯的姿势平视她的眼睛,嘴角勾起的一点笑意越发苦涩:“你敢,你怎么不敢……你连七弟都叫的出口。”
江晚晴理直气壮:“你在兄弟中排行第七,先帝排行第四,我怎么叫不得这一声七弟了?”她看了一圈四周的摆设,淡淡道:“难道王爷觉得我困守冷宫,当不起你的皇嫂?”
凌昭心知她有意挑衅,却不以为忤,坦然答道:“你应该清楚,你困在这里,我只会恨他,心疼你。”
他叹了一声,又想去摸她的头发,强自忍住,低声问:“这几日过的可还习惯?忍一忍,就这两天了。”
江晚晴刚才分明觉得他就快发怒了,谁知一转眼,他又开始对自己嘘寒问暖,不禁又气又急:“唉呀,你就是不懂!”
凌昭笑了笑,戏谑道:“是不懂。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过了七年就翻脸不认人了——不如你教我?”
江晚晴瞪着他,气恼道:“你干脆打发我去守先帝的陵墓算了!”
凌昭敛起笑意:“这话收回去,不准说。”
江晚晴见他总算不笑的那么令她绝望了,内心又升起胜利在即的希望:“在哪里守寡都是一样的,反正我嫁了先帝,就只认他一个人。今生,来生,永生永世都早已许给他了。”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虔诚的默念:“老天爷,这话您千万千万别当真,我家拿到了拆迁款,回头我捐一笔香火钱修庙,您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凌昭怒道:“你——”
江晚晴冷眼看着他。
凌昭胸膛起伏,显然愤怒至极,半晌才阴沉道:“你别逼我。”
江晚晴冷笑:“你若还算个男人,有本事就杀了我。”
凌昭怒不可遏,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不带一个脏字还这么能伤人的。
他站立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眉眼冷漠的女子,看着看着,总是移不开眼睛,不知为何,心又软了下来。
七年,他真的想她了。
于是,他又俯身下去,道:“后天凌暄下葬,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江晚晴总算等来了想要的话,压抑住眼底的欣喜,急忙转头看着他:“你上回说过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