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嘉嘉最近老是觉得心绪不宁,做事也心不在焉,晚上做饭切到手的时候她忍不住哭起来了。最近,她努力不去想卫朗祁,但是不行,白天人多有工作的时候她不会想起他,但是一到夜里,她对他的思念就疯长。魏熙不顾她的劝阻去了非洲,已经快五个月了,她伤心又担心。
当魏嘉嘉接到魏熙死在非洲的消息的时候,她恍惚了一下,然后疯狂地尖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魏熙他答应过我要回来的……他前天还跟我通话说马上就可以撤离了,怎么可能会感染上埃博拉!你们骗我!”
但是任她怎么抗拒,都改变不了魏熙死了的事实——她的弟弟,她的骄傲,没有了。
冥冥重泉哭不闻,潇潇暮雨人归去。
魏嘉嘉想起爸爸妈妈第一次把弟弟抱到她面前的时候,那么可爱,粉粉嫩嫩的,还对着她咧嘴笑,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喜欢上了弟弟。
魏熙会走路以后就爱跟在魏嘉嘉屁股后面,娇声娇气地叫姐姐,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就跟糖一样甜。她总会把魏熙抱在怀里,跟他讲学校里面的趣事儿,跟他讲“你要快快长大”。
后来,魏熙长大了,变得英俊,变得优秀,也变得羞涩,他不再爱跟在她后面了,她伤心却也欣慰。弟弟越来越大,管得也越多,以前是她管着他不许这不许那的,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更像个哥哥了,会照顾她,会保护她了。
这是她的弟弟啊,不管走在她前面,还是她身后,永远一心系着她的弟弟啊。他怎么会死呢,他不可能的,他说过要保护姐姐一辈子的……
黄宪坐在宿舍床上,看着旁边魏熙睡过的位置,他心里空洞难受,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些他用过的传单,毛巾,日记本,全都随他一起焚毁了。
他的好兄弟死在他面前,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连他们的最后一次握手,都隔着厚厚的防护服。
他怎么会那么不小心,明明防护服那么厚,他怎么就被感染了呢?明明两个人说好了回去之后魏熙要给黄宪当伴郎的,明明他们说好了回国之后要一起回母校的,明明他们说好了那么多事情……
但是这一切那么真实,由不得他不信。自从魏熙发烧开始,到医生宣告他被感染,到如今他死了,什么都不剩了,连个能念想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了。
许多年后,有记者采访黄宪,问他当年去非洲有没有考虑过亲人,他恍惚想起从非洲回来他去墓园看魏熙……
阴雨绵绵,雪花夹杂在其中飘落,去南山的路变得异常难走,黄宪撑着伞从山下走到陵园。远远的,他就看见魏嘉嘉撑着一柄黑伞站在雨幕中,一身鲜红的群装,印在雪白的背景里,美丽却又显得那么阴郁,那么沉重。
黄宪慢慢走到魏熙墓前,他将怀中的满天星放到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少年,心中悲伤再度袭来。
“你能跟我讲讲,你们在非洲的事情吗?”魏嘉嘉看着远处银装素裹的山林,她眼里没有神采,眼泪流干了又怎么样,她的弟弟再也回不来了,他把自己献给了人民,献给了大义,却没有完全没有考虑到父母亲人。但是啊,如果他畏畏缩缩,自私自利,利益至上,那他还是魏熙吗?
雨渐渐大了起来,黄宪的鞋面上堆积起一撮雪,他半个裤腿已经湿透,魏嘉嘉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一动不动,两个人都像是那远处的松树一般。
黄宪缓缓地给魏嘉嘉讲起他们到非洲之后的事情,这时候,那些过往的隔阂和芥蒂都不存在了,这个女人,只是他好兄弟的姐姐,是魏熙临终前托他照顾的人。
讲到尸体要密封包裹的时候,魏嘉嘉忍不住泪流满面,“小熙,你在哪里?你还找不找得到回家的路?”
魂兮归来!
去君之恒干,
何为四方些?
舍君之乐处,
而离彼不祥些!
黄宪也红了眼眶,魏熙永远留在了几内亚,那片他同情的土地上。
许苓得到消息的时候,心中酸涩异常。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那么一条鲜活无辜的生命离开了这个世界,总是让人觉得心里难受的。
许苓怎么也想不到,魏熙,这个没跟她说过几句话的少年,对她怀着怎么赤诚的情意……
9月12日 晴
初到几内亚的第一天,这里的一切都跟b市不一样,充满风情,充满挑战,等以后没有疾病了,我想会有很多人来这里旅游的。
元元,第一次这么叫你,有些不习惯,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个小名,很可爱,但是却没有机会说出口。元元,如果有一天你看这本日记,那么……我应该死了吧!但是,你不要难过,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交情的,你不应该为了我难过的。
元元,我一直想正式跟你说:“我喜欢你,特别喜欢。”
……
10月05日 晴
听说你特别喜欢青城雪芽,所以我去年特地去了四川一趟。爬过丹梯千级,就来到老君阁,我曾在那里许下愿望,只愿你一世安乐,半生无忧。
我从那里带回一些青城雪芽,自此,我常常静坐于窗前泡茶,看着茶叶入水,白毫显露,汤绿清澈的过程,看起来就很舒爽,再一尝,香浓味爽,怪不得当初赵朴初先生也要感慨一句:“青城好,一绝洞天茶,别后余香留舌本,携归清味发心花,仙茗自仙家。”
若是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