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其实并不希望这样吧,你的父亲。”
由纪笑着,走到六花面前,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并没有看着六花。
“我知道……”
六花黯然地低下了头。
“不,你并不算是知道哦,至少从我看来是这样。”
由纪在她的额头上用手指轻轻一推,使六花抬起头来。
“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父母都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开心地生活的,只不过表达方式并不一样罢了。”
她把手背到身后,继而后退一步。
“有的是严格,有的是温柔,有的是絮絮叨叨,也有的……则是沉默。”
“沉默……”
六花眨了眨眼,金色与蓝色的瞳孔与这般疑惑的表情在一起显得颇为违和。
“我听十花小姐说了哦,六花的父亲在走之前什么都没有和你说,但是,难道他就真的不想让六花知道吗?”
由纪这么问出问题,接着却由自己摇头否定:“这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将要离世的时候,不光是别人为失去他而伤心,同时他也会为失去自己所爱的人而伤心,再也见不到了,再也说不能对话了,再也没办法一直互相陪伴了,再也没办法,创造新的回忆了。所有的过往都成为回忆,而身处的现在也会化作过往,到最后,就变成了一段记忆。”
由纪摸着六花的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不知为什么有点心痛。
明明记忆里没有这样的经历,却总感觉是有的。
“所以,六花的父亲不说,是因为想要让六花快乐地,不要过度担忧地活着,希望那个时候应该还不能接受他将会死亡的六花,继续像是他健康时那样活着……”
由纪能够感觉到,六花抓住了她的手。
“不要说了……”
她喃喃道。
由纪用有些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便不再继续,只是把手放在她的头上,等待她的情绪能够安定一点。
——“他是希望你能好好地过下去的。”
最后,低声说道。
六花抓着由纪的那只手越发用力,眼中更是有大滴大滴的泪水流下来。
“我知道……我明白的……尽管我当时真的相信他很快就、就会痊愈……”
声音断断续续,抽抽咽咽。
“我也知道,这些话由富樫君来对你说应该更好一点,但是他恐怕还没有意识到……”
由纪苦笑着,然后又一次轻轻地抱住六花:“抱歉。”
“明明是他在最初的时候拯救了你,但我却没有办法让他在这个时候继续真正地帮助你……”
邪王真眼,漆黑烈炎。
由纪早在之前就有所猜测,而直到今天才大概能够肯定自己的猜想。
“其实,邪王真眼的力量,来自于漆黑烈炎使不是吗?”
她问道。
六花听到这句话以后,充斥着泪水的双眼又一次睁大。然后抬起头看着由纪。
“十花小姐差不多是两年前离开,搬到的地方是富樫君家的楼上,当时的富樫君应该是最正宗的中二病。”
由纪帮她擦擦脸,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而如果没猜错的话,六花你应该在那个时候去过那里,而当时的你,是想要力量的。”
那个时候的六花正处于失去父亲所以迷茫与疑惑的阶段,而接下来的一切都是能够解释的了。
富樫勇太有着严重的中二病,所以根本不知道六花在注视着他。
身为“漆黑烈炎使”的他依旧我行我素。而六花却一直注视着他,慢慢地感觉到羡慕,想到了自己当初在一处海岸第一次看到的“不可视境界线”,终于下定了决心——
成为一名中二病。
也就是说,邪王真眼为了看见不可视境界线而诞生,但是让这份力量觉醒的,却是漆黑烈炎使。
所以明明开学才认识的两个人能够很快地变得那么亲密。
所以六花唯独不希望勇太质疑她的中二病。
所以六花,一直坚持着称呼勇太为“漆黑烈炎使。”
小鸟游六花失去了自己的父亲,邪王真眼使却第一次,与漆黑烈炎使相遇了。
“……放心吧,我不会和富樫君说的,这种事情应该让他自己领悟过来。”
由纪看着六花那因为接连的冲击已经有些木然的神色,不禁有些好笑,所以主动揭过这个话题。
“不过,我说了那么多,其实最重要的一句话还没告诉你,我就是为了这个才追上来的。”
由纪看六花的情绪已经又稳定了一些,所以松开手,看着六花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
“无论你作出什么样的原则,我们结社的大家,都一定会支持你的。”
……
……
夜色渐深。
六花家附近的沙滩上,森夏一行人正在放烟花。
“哼哼哼,是时候解放暗黑龙了death!”
凸守邪笑着把火柴伸向烟花,然后看见引线被点着后,便跳起来迅速向后方跑去。但是因为双马尾太长,直接踩中头发,倒在了地上。
“诶?等一下,等等——哇啊——”
一时慌忙到甚至忘记了怎样逃脱,凸守眼睁睁地看着烟花中的火光pēn_shè出来,然后抱着自己的头趴在地上。惨叫出声。
她的身后,则是一片耀眼的火光。
“闹什么呢?”
现在不远处的森夏撇了撇嘴,然后看着上方的公路道:“由纪那家伙,到底到哪去了?”
当然没人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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