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十点,他们被叫了进去,后台主管扔过来一个歌谱,“唱这首,十一点上台,五分钟。期间无论客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跟人争吵,坏了这里的规矩自个滚蛋。”

“啊?我们有自己的歌——”

“爱唱不唱不唱滚。”主管忙的不行,怒道,“能不能唱?”

“能!”

“去换演出服。”

演出服难看且油腻,不知道多少人穿过,从来不洗。徐渭拎起一件带铆钉的夹克,这只能遮住胸口吧。

茅时俊咬牙,说道,“换吧。”

换衣服时间很短,只有几分钟。

他们还要现场排练歌曲,这是当下最流行的摇滚快歌,并不适合徐渭。可主管说的很清楚,不唱可以滚蛋。

“徐渭。”茅时俊握住徐渭的肩膀,“行不行?”

“行。”徐渭笑道,“男人能说不行么?”

徐渭穿铆钉背心,露出里面小麦色肌肤。裤子更夸张,从大腿到膝盖一片清凉。离上台还有十分钟,徐渭的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是母亲。

他直奔洗手间捂着电话接通,“妈。”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徐渭关上门把音乐声隔绝在外,往最里面的隔间走,“去同学家复习功课,最近作业比较多——”徐渭拉开隔间门,立刻停住动作。

“那你晚上回来路上小心点。”

徐渭瞪大眼迅速拿下手机挂断,隔间里一站一跪两个男人,就那么大喇喇的展现到眼前。徐渭有些懵,往后退了两步点头。“对不起——”

其中背对着他的男人回头,暗蓝色的衬衣,矜贵俊美的一张脸。一双锐利又沉邃的眼扫过徐渭,徐渭认出来他。

刚刚在门口碰上的男人,大概是这家夜店的老板。

“抱歉。”

徐渭退后两步,电话又响,他拿起来接通老猫声音落过来,“你去哪里了?演出要开始了,赶快。”

徐渭嗯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出洗手间,关上门狠狠一揉脸。

妈的!这都什么事儿!

徐渭飞奔回去,老猫把吉他递给他,“尽快,缩短时间了,两分钟,上去不要那么死板。尽量奔放点,我们这首歌需要气氛。”

徐渭抱着吉他拿着拨片,“嗯。”

键盘手鼓手,他是吉他和主唱,非常快的一首歌。

徐渭的音色不适合。

随着主持人的喊声,他们走上舞台。灯光落到徐渭身上,他握着拨片,大脑一片空白。第一个音阶响起,架子鼓的声音响彻全场。

徐渭开口,清冽嗓音实在撑不起这样奔放的摇滚乐。他长相冷峻,肢体也僵硬,台下有嘘声。徐渭脑袋里嗡嗡的,他握着吉他的手很紧,汲完。一**啤酒拍在舞台上,客人叫嚣,“喝!”

年轻英俊的男孩脸上还有着稚气,他喉结滚动,演出一塌糊涂。徐渭简直想落荒而逃,太尴尬了。

“你们是阳光男孩乐队吧?”

徐渭站住脚步,随即点头。

“很紧张?”

老猫握住徐渭的手腕,走过去拿起啤酒说,“他很少唱快歌,不是很适应,我来喝。”

老猫经常混这种场所,仰头一**啤酒喝完,一抹嘴边酒沫。

那边叫嚣的客人把一箱酒放上舞台,说道,“让他喝。”

“请你喝酒,给个面子。”主持人笑着圆场。

徐渭走过去拿起一**啤酒仰起头喝,一口气喝一**很呛,不是谁都能办得到。酒喷了出去,徐渭抹了一把脸,放下酒**,“谢谢。”

干净的少年嗓音通过话筒响彻整个大厅,徐渭鞠躬,拉着老猫大步往回走。

嘘声一片。

他们刚出去主管劈头就骂,“你们唱的那叫歌?那是数来宝!谁找的人?这都什么素质!赶快滚蛋!”

“我们的酬劳——”老猫试探着说。

“还酬劳呢?就你们这样我没朝你们要钱就算仁慈了!赶快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三个人出门,徐渭摸出钱包取出里面仅剩的五百块,“今天怪我,不能让你们俩白跑一趟。”

老猫把徐渭的钱包塞回去,嚷嚷道,“找地方撸串,什么狗屁酒吧,不把我们当人,我也看不起这破地方。”老猫指着白日梦巨大的logo牌,咬牙切齿,“待以时日,老子成气候,我让他们都跪着求我。”

徐渭很少喝酒,头晕的厉害。把钱包装回去,背上吉他,“我就不去了,我先回家了,回去晚我妈要担心了。”

“再见。”

徐渭跨上自行车狂奔出去,狠狠抹了一把脸,今晚一塌糊涂,全是因为他。

到家是十二点,主卧门就打开,披着外套的母亲睡眼朦胧,“才回来啊?吃饭了么?”

“吃过了。”徐渭说,“你赶快去睡吧,我睡了。”

徐渭越过母亲快步回到卧室,关上门把自己扔到床上,狠狠捶了一下床。这么好的机会,被他丧失掉。

第二天早餐期间徐渭没见到父亲,“我爸呢?”

“去s市了。”

徐渭三两口吃完一个饼,母亲把牛奶放到他面前,“喝完再走。”

徐渭不爱喝牛奶,皱着眉头端起杯子喝完,说道,“那我走了。”

“好好读书,专业课也好好读,玩音乐不能当饭吃。”

“嗯。”

斜挎着,下楼推出自行车,眼皮开始跳。徐渭揉了揉眼睛,春天毛病非常多。空气中弥漫着柳絮,吹的人睁不开眼。

徐渭一路飞驰,踩着铃声进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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