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斧凌空劈下,车右武士手中的长戈“咔嚓”一声被断成两截,那车右受力不住,“哎呀”一声翻下车来,驭车武士惊得魂飞天外,翻身一滚,便仆到了地上。庆忌手中巨大的斧刃劈势不改,一声奇异的声响中,已然重重地劈在战车上。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巨斧连劈带震之下,木屑纷飞如同攒刺,一辆结结实实的战车刹那之间四分五裂,前边四匹战马受了惊,立即各自奔逃,被四匹马一扯,那裂开的战车被彻底扯碎,四匹马各拖一截车体向外狂奔。
姬稠唬得面无人色,战车分裂,他整个人就从车上掉了下去,双足尚未落地,刚刚踏上地面的庆忌一支长矛已毒龙般刺到,一尺长的锋利矛尖自他咽下三寸处斜斜刺入,带着红缨自他脑后搠了个窟窿,“噗”地一声带着一蓬血浆钻了出来。姬稠二目圆睁,满脸惊骇、不信的表情,但是那眼神虽是八旬高龄的老人,逃得可是飞快。就在此时,林中一箭射出,正中随在晏婴身后下山的一名家将背上,那家将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向下滚了几滚,寂然不动,众军士大骇,齐呼道:“林中有刺客。”
前方晏婴低喝道:“不要理会,速速下山!”竟是一刻不停,连头都不回。他府中地家将都各擎兵刃在手,把他围得水泄不通,一路簇拥着他向山下急行,踩得碎石簌簌,沿路滚动。
这时林中一阵呐喊,杀出一队人马来,原来是孙凭见晏婴要走,这埋伏已然失去效果,又不甘心让婴锉子逃出生天,所以干脆率领林中埋伏的死士们冲了出来。人未到,一篷箭雨飞蝗般先至,十余名士卒惨呼着倒下,黎褚拔剑在手,大吼一声,将剑舞得风车一般,磕飞几支箭矢,大叫道:“散开,反击!”
田乞机警,深知此刻刀枪无眼,可分不出敌我,一见箭雨射来,想也不想,便往草丛中扑倒,尽管反应迅速,还是被一箭射散了发髻,骇得他都白了,当下披头散发,连滚带爬地抢到士卒们前边,跟在晏婴身后向山下奔逃。
突如其来的袭击使黎褚所部乱了片刻,伤了二十几人,但是这支军队倒底是一支精兵,片刻的惊慌之后,士卒们已拔剑在手,或借山石、或借树木掩护,一边躲避对方箭矢,一边向敌接近,很快双方便短兵相接,叮叮当当地战在一起。由于山路狭窄,孙凭的人数优势利用不上,一时双方竟然战了个旗鼓相当。
黎褚所率这支军队,乃是公室精锐,所有士卒都无家室之累,又兼是专职的城卫军队,军饷丰厚。所以将士用命,英勇善战,这也是高昭子和晏婴都极看重黎地原因。孙凭的人马虽是五大世族集中起来的勇士。一时也未见占了上风。
田乞匆匆向山下逃,快到山脚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山顶一股浓烟冲宵而起,田乞不禁暗骂孙凭莽撞,机会失去一次,还有下一次。只要晏婴没有发现正有针对他地暗杀行动,总有成功的时候。可是现在孙凭仓促发动袭击,又引燃信号,号令各处伏兵一齐发动,一旦事败,哪还有第二次机会?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咬着牙向山下逃命,只是他方才跑丢了一只鞋,此时赤着一只脚。被山石硌得生疼,跳起来就没有那么快了。
晏婴逃到山下,山下的人马抢上来接应,有人扶晏婴上了车,十几面一人高地大盾依托他那辆大车为核心,把四周和团团护住。晏婴坐到车上呼呼直喘,还未定下神来,黎褚提着一口血淋淋的宝剑,在几名亲兵的护侍下抢下面前,气喘吁吁地道:“晏相,刺客居高临下,人数众多。不利我军交战,我把人撤下来啦。”
晏婴瞧他一身血腥,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他点点头,正想安抚几句,田乞披头散发地跑过来,大声叫道:“都还愣着做什么。哎呀。黎大夫,快快护送晏相回城。”
“且慢!”晏婴扬声制止。镇静地抬头看看山顶那股滚滚黑烟,目芒微微一缩,吩咐道:“不必惊慌,各位大夫还在原野间,老夫怎可弃之不顾?命令我部,且退一箭之地,观敌动静。”
“诺!”黎褚急急传令下去,数卫兵马护侍着晏婴的车驾徐徐后退,直退出一箭之地停下,等着各位大夫率家将们赶来汇合。见此情形,田乞站出来对黎褚道:“黎大夫,各位返回的大夫及其家将皆应安排在外围,不要引入中军,以防内中有刺客响应。”
黎褚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郑重抱拳道:“多谢田大夫提醒,”说完转身急急去安排了。今日卫护晏婴的责任全在他地身上,如果这位德高望重地老宰相在他地保护之下让人宰了,那他的命也要保不住,田乞这番提醒,他自然感激不尽。
晏婴本来对田乞有着一丝疑虑,听他这番吩咐,又见他跑丢了一只鞋子,头上地发髻也被射散,狼狈不横冲直撞霸道凶猛的兵种,那黑甲将军战阵经验再如何丰富,也没有和骑兵做战的经验,哪里想得到他不但在马上居然可以执矛杀人,而且速度快的惊人,待到他反应过来,庆忌一矛已经刺到面前。黑甲将军大骇缩头,庆忌的矛尖刺在盔顶,竟把他的头盔掀了下来,随即朗声一笑,快马前冲,已经闪过了他这辆战车。
战马闪过,那车右戟手的大戟刚刚劈下,贴着庆忌地马尾劈到了地上,这个经验丰富地戟手同样估错了战马的速度。黑甲将军战战兢兢地扶着车辕从车中探出头来,披头散发,一张脸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