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喜欢的就是宋小五这个样子,像她,这厢看到孙女点头,她脸色微缓,与孙女道:“她会老实几天,你这几天就住在我这,哪都别去了。”
宋小五想了想,道:“白日不成,傍晚我回来,你等我一块儿吃饭。”
“为何白日不成?”
“有事。”
“何事?”宋老夫人口气又恶劣了起来,话间带着冰碴子,只见她调过头,恶相面向下方的二儿媳,“你们上州城来是作甚的?又住在那秦家?”
不等宋张氏说话,她冷笑了两声,道:“好好的家里不住要住到外人家去,这是当我死了吧!”
婆婆又来了。宋张氏就是当了十几年的儿媳妇了,还是怕极了这对她恶声恶气从无好言的婆母,这厢勉强提着声音回道:“回母亲的话,是老先生那边有点事,大郎他们住到那边方便点,遂就让他们……”
“呵……”宋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正欲多说,却见袖子被人扯了一下,她低下了头。
“住到家来又是鸡飞狗跳,就让他们住秦家,我住你身边就是。”宋小五望着她道。
看着小孙女定定望着她的小脸,宋老夫人深吸了口气,忍下了满胸腔的恶气,道:“随你们罢。”
“到底是来作甚的?”宋老夫人不想与她多说,调过头又朝宋张氏问。
宋张氏见躲不过,就拿出了与丈夫来之前商量过的话道:“是老先生那边对他们有点安排,是大郎他们进学的事,遂一进城来就让大郎他们住过去了,这也好方便让他们师祖对他们作安排。”
“这是认定了秦家作父当祖宗了是吧?”宋老夫人讥讽一笑,“你们何时改姓秦啊?一定要提前通知我这老太太一句啊,到时我好上门给你们家贺喜去。”
说罢,她又死死盯住宋张氏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你是认鬼还是认人当祖宗,你们要走随便,但我家小五只能姓宋,只能是我宋家的人,你们想要带走她,没门!”
宋小五见老祖母没两句话又把话说死说绝了,不禁一哂。
老人家这嘴,这天下能受得了的没两个。
“祖母,你饿了吗?”宋小五这厢站了起来,道:“我有点饿了,大伯娘给不给我饭吃的?”
“她敢不给!”宋老夫人一听,脸又一横,站起来牵了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去大堂,我们堂面吃,给你整一桌子的菜,想吃什么跟祖母说。”
“成。”宋小五点点头,让她牵着去了。
宋张氏苦笑着摇了摇头,跟在了她们身后。
这前去宋家大堂的路上,宋小五不巧遇到了那个小堂弟。
那小堂弟本来是跟宋家的一堆孩子玩在一块,见到老祖母来了,这家的兄弟姐妹一哄而散,只有那小堂弟见到了恶鬼一样的堂姐,当时吓得忘了动了,等她们走近,宋家一老一小最可怕的两个人近在他的跟前,腿软得提不动脚的小鬼裤裆一湿,哇哇大哭了起来。
向宝梁闻言惊呆,“果真?”
这厢他褪去了之前的假模假式,靠近宋韧跟宋韧称可兄道弟了起来:“宋兄这话是从……”
宋韧要走,但他不想为他尽力了数几年的葫芦县留下隐患。向宝梁不是糊涂之人,但此人擅长的是向上钻研之道,其心在政不在民,他得罪向宝梁而去,向宝梁要是存了有跟他争意气的心,那他这些年为葫芦县百姓定下的几条方便之道就会有始无终,最终可能会白忙几年得一场空,宋韧思来想去不能让他和他死去的师叔,也就是前任县尊大人好几年的心血坏在了向宝梁手中,就跟他现在认的老师,现在的青州太守符先勇写了一道密信,把葫芦县的情况说道了个清楚,而符先勇也同意了他的打算,先升向宝梁,然后让门下弟子前来葫芦县当县令,坐等收获葫芦县接下来几年会破土而出的民绩。
向宝梁这话一出,宋韧未有明言相告,伸了手指往上指了指,向宝梁一看,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当下肃容朝宋韧拱手,“多谢宋兄美言。”
“向大人就等着好消息吧。”
“多谢多谢,宋兄一路保重,等到了梧树县,一定要给为兄送个消息,若有为兄能帮忙的事,请张口就是。”向宝梁连连拱手不已,一脸感激。
宋三郎坐在车儿拉的板车上,跟妹妹咬耳朵,“现在是宋兄,为兄了,之前是宋……大人!”
宋三郎学着向宝梁以前喊他父亲时那股阴阳怪气的调,靠在母亲怀里的宋小五垂着眼道:“等你比爹还厉害点,让他喊你爷爷也是行的。”
宋三郎朝她扮鬼脸,宋张氏听到捏了捏小娘子的脸蛋,假意嗔怒道:“说什么呢。”
宋小五闭眼,意兴阑珊地躺母亲怀里假寐,这几天为了搬家的事她都忙坏了。搬个家,她娘什么都要,她是除了银子什么都不想带,但身为穷鬼家的小孩子哪有说不要就不要的权力,结果是家里只要能用的都装上马车了,连酸菜咸菜坛子都没放过,她娘连她小时候穿过的旧衣裳还要带上,说要以后留给她生的小娘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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