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姝丝毫不知所谓的"异母妹妹"来了赫钦, 难得空闲, 她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孩子身上。
午后艳阳似火, 酷暑难耐。
婴儿平躺, 挥手蹬腿, 被逗得欢笑, 一个翻身, 恰巧挨着,便扭头, "啊呜"一口咬住姜玉姝的袖子——
"哎,衣服不能吃, 无论抓住什么东西都朝嘴里塞!"姜玉姝忍俊不禁,没敢使劲扯回, 生怕磨伤孩子幼嫩牙龈, 无奈问:"怎么样?袖子好吃吗?"
婴儿"唔唔"几声,本能地吮吸, 看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乖, 袖子不能吃, 快吐出来。"潘嬷嬷捏捏孩子白白嫩嫩的脸颊, 哄他松嘴。奶妈在旁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三人合力哄劝, 好容易哄得孩子松开嘴,却见俩小胖拳头紧握,攥住袖子不肯撒手。
半晌, 大人不敢硬拽,姜玉姝无可奈何, 嗔道:"算了,随他吧。这孩子,估计误以为在玩耍,咱们越劝阻,他玩得越高兴。"
"哈哈哈~"潘嬷嬷眉开眼笑,奶妈晃动布老虎,笃定道:"趴着抬头久了脖子酸,待会儿他就玩累了,自己会松手的。"
下一刻,半敞的房门被叩响,翠梅探头问:"夫人?"
"进来。"姜玉姝提醒道:"最近天气格外闷热,大中午出去逛,仔细中暑。"
"煜公子想吃栗子糕,奴婢上街买了两斤栗子。顺道去了一趟布庄,挑了几块布。"小桃恭谨禀告。
潘嬷嬷乐呵呵,打趣问:"又置办嫁妆啊?啧啧,从县里买到府城,从府城回来,又天天上街买东买西——"
"嬷嬷!别老是笑话人家。"小桃脸羞红。
姜玉姝打圆场,"吉日已择定,小桃九月成亲,眼下横竖闲着,是我叫翠梅帮她张罗的。"
小桃和翠梅靠近,晒得脸颊红扑扑,各举着一个风车,走动时,样式不同的彩纸转动,鲜艳夺目。
翠梅蹲下,平视婴儿,笑眯眯说:"看,风车!"
"小公子,瞧,好玩么?"小桃也蹲在榻前,朝风车吹气。
色彩鲜艳的东西,还会转动,迅速吸引了婴儿目光。
郭烨松开母亲的袖子,扭头,大眼睛里盛满好奇,右手肘撑住上身,左臂抬起,左手张开往前探,意思是想抓来玩儿。
姜玉姝抱起孩子,让他靠坐自己怀抱。
"小公子,来,看着啊。"翠梅憋足一口气,吹得风车滴溜溜转。
婴儿眼睛极有神,眼巴巴的,身体前倾,抬手欲抓。
"给!"翠梅刚递过,姜玉姝忙阻止:"不要给他,烨儿现在无论抓住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好吧。"翠梅只得缩手,与小桃轮流吹风车逗孩子。她们一个刚成亲不久,另一个即将成亲,皆盼望生个大胖小子,故由衷地喜欢亲近郭烨,想沾喜气。
潘嬷嬷与邱氏收拾散落一床的大小布老虎,随口说:"上个月买了好些风车插在窗口,五颜六色,咱们小公子可爱看了。结果,没玩几天,就被煜公子和宝珠拿去,全弄坏了。"
姜玉姝正欲开口,突听门外传来懒洋洋地一句:"煜儿弄坏什么东西了?"
众人一愣,同时扭头:
王巧珍站在半敞的门外,笑吟吟。
潘嬷嬷猛地回神,顿感懊悔不安,忐忑望向姜玉姝。
姜玉姝悄悄摆手以示安抚,若无其事答:"嫂子来了?坐。我们刚才在闲聊而已。"
"聊什么呢?"丫鬟推开门,王巧珍踱进房里,落座榻旁,顺手摸了摸侄子脸颊。
姜玉姝正色答:"老夫人十六过寿,菜色须得提前商议妥。昨天拟的单子,不知嫂子觉得怎么样?"
"我看了一遍,大体是没错的,已经交给管家了,寿宴规矩他们熟悉,家里今非昔比,把该改的地方改一改,就行了。"王巧珍慢条斯理道。
家务,除非必须反驳,否则姜玉姝从不较真,爽快表示:"我从未主持过寿宴,又要辛苦嫂子了,到时我跟着你,趁机学一学。"
"哎哟,哪里?我可不敢当。"王巧珍摇着团扇,抬高下巴问:"你身为堂堂女官,办过不知多少差事了,岂会被区区寿宴难倒?忒谦虚了。"
姜玉姝抱着孩子,坦率答:"‘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没操办过,确实不懂。"
"你过阵子又得外出忙公务吧?"
姜玉姝摇摇头,"放心,再如何忙,也得等婆婆寿辰之后!前几年,一家人两地分隔,我从未给婆婆做过寿,遗憾至极。"
王巧珍把玩团扇,随手给侄子扇风,蓦地风扑脸,婴儿使劲揉眼睛,"当时一家子全是犯人,倒怪不得你。"
婆婆大寿,不容儿媳妇怠忽。
姜玉姝唯恐孩子着凉生病,悄悄侧身避开了,"老夫人大寿,虽然不能像从前那样热闹,但也有不少亲友要邀请,长平、县里、镇上、庸州,帖子早已派出去了,只不知到时能几人有空贺寿。"
王巧珍略坐直了,掰着手指头,严肃道:"长平那儿,穆伯父军务繁忙,十有八/九抽不出空,但他多半会派人祝寿。县官及其家眷,以及左邻右舍,估计都会出席。庸州嘛,实在太远了,弘磊身不由己,假如他告不着假,老夫人一定很失望。"然后,她眼神闪了闪,皱眉问:
"至于镇上……你是指小蝶夫妇俩吗?"姓廖的若是又来家里赖着,我还过不过日子了?
姜玉姝颔首答:"嗯。上次我路过刘村时,得知表姐夫在村里私塾当先生,未免屈才了。所以我告诉他:如果想当先生,县里有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