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孽,都是冤孽!”邢二叔也红了眼,哽咽道:“幕儿,你……不要怪大哥,他……心里也苦。”
邢二叔叹了口气,说道:“那年,大哥也不过是弱冠之年。你们以为我是武痴,其实并非如此,那时候,大哥才是真正的武痴,他天分高,筋骨奇佳,是练武的好材料。最喜欢与人比武,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和当年刚刚出靳氏历练的靳翼大哥一见如故,彼时,两人都是风华少年,常常结伴,一同游历。有一年春天,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伙山贼正在劫镖,镖师几乎被屠尽,只剩下一人还在苦苦支持,大哥和靳大哥出手救下了那人,带回了上庄。之后才知道,他们救下的人,竟然是名女子……”
说道这里,邢二叔顿了一下,邢幕似有所觉,颤着嗓音,低声问道:“那名女子……就是……我娘?”
邢二叔慢慢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了许多,“这女子一直在山庄里养伤,大哥其实也不怎么和她往来,但不知为何,她却喜欢上的大哥。她本就是江湖女子,性格也很好爽,竟是自己跑去和大哥诉说情意,大哥对她并没有那样的感情,当时已经拒绝了她。不曾想……她竟是不肯就这样罢休,临走那日,她邀了大哥喝酒,说是为了辞行,大哥没有多想,便去了。她在酒中下了药,于是和大哥……”
邢二叔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听到这里,邢幕的脸色,已近苍白,邢二叔不知道还该不该说下去,邢幕冷声说道:“继续说!”
邢二叔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形如七旬老叟的大哥,眼眶红了,咬了咬牙,继续说道:“那一夜之后,女子便怀了身孕,大哥无法,唯有娶了她。虽然成亲了,但是大哥一直都不怎么理她,之后幕儿出生了。毕竟有了孩子,大嫂也努力多年,两人关系渐渐缓和了下来,谁想到,那一年,靳羽来了山庄。大哥第一眼看见她,就沦陷了。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成亲,根本就是无望,因此大哥一直都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没有逾越,只是尽量照顾她。因为靳羽的出现,大哥和大嫂的关系,又降至冰点。大嫂自然不甘心,靳羽生日那天,不知道大嫂和她说了什么,第二日,她就离开山庄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生死不知。爱慕加上自责,就这样生生把大哥逼的魔障了,从此,大哥终日闭关,大嫂也郁郁而终。”
听完众人都沉默了,就连邢幕也说不清,心中的感受。
果然,
求而不得,是入魔的捷径……
邢庄主如此,邢夫人,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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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天黑得早,白日里雪才刚刚停,此刻竟又下了起来,落雪无声,即使外面已经是一片雪白,屋里仍是静得针落有声。
圆桌上,点了两盏油灯,五个人围坐桌边,却又谁也不说话。
曲凝双最耐不住这种安静,看了看沉默地几人,小声问道:“明日,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下午的时候,邢幕将让人把邢庄主抬走了,还给靳衍痕换了一个房间。邢二叔问他们有什么打算,靳衍痕就说了原本决定明日上京都的事情,邢二叔点点头,也没留他们,只嘱咐说完事小心便走了。
靳衍痕急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回道:“既然邢二叔让我们走,我们便走吧,邢庄主下葬的事,也不是三五天能解决的。澹台家四少爷的毒拖不了。”靳衍痕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楼辰之前用了澹台家的势,去查止戈,昨天也亲口答应了人家要进京,明日再反悔,就算事出有因,澹台家定然也不会同意,若那位四少爷最后真的挺不过去死了,这就真的是结仇了。他不想让楼辰惹上麻烦。
曲凝双方如辉和靳茹都不知道楼辰还借了澹台家的势,自然没有想那么多。曲凝双挣扎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道:“也是,活人总比死去的人重要,我们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好在屋里的人都知道曲凝双的性格,并非对死者不敬,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方如辉拍拍靳衍痕的肩膀,担心地问道:“澹台家这么急,必定快马加鞭,阿痕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靳衍痕笑了笑,还拍拍了胸口,回道:“没事,我现在只要将那些内力慢慢转化,为我所用,身体和精力只会越来越好。玉露,确实名不虚传。”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靳衍痕是盯着楼辰说的,那目光……
方如辉暗暗叹气,就算要眉目传情,也等四下无人的时候吧,他们一群人,还坐在这呢!每当这时候,方如辉都很庆幸,楼辰是这种清冷的性格,并且有着视而不见的功力!
“咳咳!”方如辉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靳衍痕微微挑眉,倒了一杯茶,递到方如辉面前,笑道:“喉咙痛?喝点茶。”
方如辉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去京城之后,你有何打算?”
方如辉不接他的茶,靳衍痕不以为意,拿回来抿了一口,似漫不经心般笑道:“到了京城,当然要去会一会故人。”
靳衍痕话音才落,除了曲凝双,其他几人皆是一怔,方如辉盯着靳衍痕,低声说道:“你想……”
未尽之语,却是没有说出来,靳衍痕大方点头,手中在杯沿上摩挲,狭长的眼眸中暗芒涌动,轻笑了一声,回道:“我们势单力薄,又在明处,自然要先把京城的水搅浑了,才能捉鱼。”
捉什么鱼啊?曲凝双没听懂,问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