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阎王知非否。这个名字秦湛和一剑江寒才刚刚听过没多久。
秦湛眉毛动了动, 便听见了一剑江寒握紧指节发出的声响。一剑江寒是不信命的, 但林谷道人的死的确给了他极大的影响, 这使得他不敢收徒,不敢与人深交, 甚至游历四方也有意识的与他人保持距离,不敢太近。
虽然他未曾说过, 但秦湛能感觉到, 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温晦和朱韶的叛变,都和他有点儿关系。
阿晚说:“但不哭阎王的确不是好相与的, 他在察觉到蜃楼的行动后,极快地做了反击。以至于我们只能知晓昆仑传人的死亡与他有些关系,但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对昆仑传人赶尽杀绝——这些我们都未能查到。”
一剑江寒听完了阿晚的话,他淡声道:“没关系, 这些不重要。”
阿晚有些微怔,一剑江寒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说:“把他从枯叶堆里揪出来, 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秦湛想了想, 对一剑江寒道:“四十年前大战的时候,我与他虽未有过照面,但多少也知道这人的行事作风。”
“狠辣、诡谲。”秦湛简单总结,“司幽府的府君原本没那么难对付, 就因为魔道横空杀出了个他, 以至于西境一战, 苍山损失惨重,甚至不得不屈从于司幽府以保自身。”
“他这个人,你也算是与他交过了手。修为倒不是最可惧,他最让人生寒的是他的脑子。我虽看不惯宴天泽,但当年他有一句话没说错,这天下最恶毒的法子怕都藏在不哭阎王的心里,对上他,你要小心的不是他的枯叶扇,而是他的层出不穷的诡计。”
一剑江寒握住了自己身后的不知春,他说:“那也要先试试。”
秦湛知道这件事在一剑江寒心中的地位,所以她也并不劝阻,只是说:“总之你小心些,需要帮忙了,还是老样子。”
一剑江寒干脆点头:“我知道。”
秦湛对一剑江寒很放心,以一剑江寒如今的修为,除非对上的是温晦,否则便是司幽枯叶两宫齐出也未必能困住他。
阿晚看了看一剑江寒,她抱着封疆的剑像是下定了决心对他说:“你若是要对付枯叶宫,不妨带上我。蜃楼的耳目遍布天下,你要寻不哭阎王,我会是个非常好的帮手。”
“我也不怕死,只要,只要你教我昆仑剑——”
一剑江寒本来就不是极为冷硬的性子,他看着阿晚,犹豫片刻说:“我并不会照顾人。”
阿晚说:“我,我不需要——”
秦湛看了看海岸边的蜃楼,突然问:“蜃楼能离开东海吗?”
阿晚点了点头:“可以,蜃楼本就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只是主人心系东海,方才从未离过东海。”
秦湛对一剑江寒说:“你带上她或许真的能帮上忙,蜃楼耳聪目明,哪怕风泽死了,单凭楼内剩下的那些信息,也是你与枯叶宫对上的一份保险。”
一剑江寒思考了片刻,这些年他也有在调查枯叶宫和司幽府,却从来未发现枯叶宫竟然和昆仑有关系。从这点来看,蜃楼的存在的确能很好的弥补他的短板。
一剑江寒点了头:“好。”
阿晚高兴极了,她擦了擦眼角,毕恭毕敬地向一剑江寒行了大礼,而后又向秦湛行了礼:“两位前辈,大恩不言谢,这份恩阿晚记着,日后若是有分毫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我绝不会退缩。”
秦湛倒是不需要这孩子的允诺,她看着阿晚,不知想到了什么,犹豫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没有什么人会永远在你的生命里,他们离开了,你也要记得向前走。”
阿晚怔住,秦湛却已经收回手对一剑江寒说话了。
秦湛说:“你接下来便打算去寻不哭阎王?”
一剑江寒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他道:“我原本答应了你……”
秦湛道:“你已经帮忙找到了这座岛,算是履约了,剩下我自己来就是。”
一剑江寒:“你觉得逍遥仙并不是温晦来的主要原因吗?”
秦湛点头,她说:“若只是为了查逍遥仙是生是死,他为什么还要给风泽带话?他为什么会知道风泽,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还有应龙,这条应龙如果不是感应逍遥仙飞升而下界,只是逍遥仙飞升时恰巧碰见了它因缘巧合导致如今的结果,那这条应龙守在这座海岛千年的缘由是什么?”
“我觉得……应龙才是温晦来此的原因,逍遥仙不过只是顺便。”
一剑江寒听完秦湛的猜测,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秦湛道:“世上没有东西当真能做到毫无痕迹,这座岛上肯定还有什么是我们未能发现的。我打算再查一查。”
一剑江寒颔首:“也好,需要我帮忙吗?”
秦湛笑道:“这就不必了,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都替我找了三十多年了,也该让我自己接着找了。”
一剑江寒看着秦湛,半晌低低道:“秦湛……”
秦湛:“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们是第一次打完散伙吗?”
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哭笑不得:“不是,我只是——”
秦湛淡声说:“死不了。”
一剑江寒顿住。
秦湛不甚在意地说:“我不是逍遥仙,遇见应龙也是应龙死,说等你回来喝酒,就能等你回来喝酒。”
一剑江寒叹了口气,叹完气后他觉得秦湛说的真对。所以他也笑了,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