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此事,褚琪炎就是面色一冷,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事到如今,大姐多活着一日,对我们南河王府而言都是负累,她得了陛下的憎恶,又失宠于皇祖母面前,她存在的本身就已经成了一根刺,日后不管是谁,只要想到南河王府就难免会想起她来,说起来褚琪枫这一招才是最狠的,他这是要彻底将我南河王府打入泥沼,成为世人的笑柄!”
从褚琪枫做事的种种迹象上来看,他初始时候的用意似乎的确是不遗余力想要褚灵韵的命的,可是最后关头却突然神来一笔又改变了策略。
为什么?是他一早就计划好的?
还是临时起意?
褚琪炎的脑中灵光一闪,不由的压制住呼吸——
褚琪晖被杀,他便马上利用了这个消息去搅局,抢下了褚灵韵的一条命,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褚琪晖的死真的全在他的计划算计之内,所以他精准的把握住了报丧的时间来实施了这场计划;而另外一种可能——
是褚琪晖意外身死的消息刺激了他,让他突然改了主意,要用褚灵韵来死死的拖住南河王府的名声。
换而言之,他是把这笔账记在了自己南河王府的头上?
褚琪枫的作为,真的是叫人费解啊!
褚琪炎想着,就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李林并没有注意到他古怪的神色,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试着开口道,“世子,郡主那里,真的送她去广莲寺吗?”
褚琪炎收回思绪,略略抬眸看了他一眼。
李林连忙垂下头去。
“由她去吧!”褚琪炎道,微微吐出一口气。
李林见他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施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褚琪炎侧目去看那创制之外他朦胧不清的影子,自嘲的苦笑出声——
褚灵韵的存在对南河王府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如果他真想要保她,那么之前根本无需等到褚琪枫改变主意他就会出面,其实那个时候他也是顺手推舟,在等着褚灵韵的事一了百了的。
他对褚灵韵的姐弟感情是有的,但这感情还是不及他精心筹谋的天下大业,于是那时候他选择了袖手旁观。
方才李林的暗示很明显,可是——
他能对褚灵韵的生死选择冷眼旁观,却还是不能亲自对她下手的。
所以,既然她命不该绝,那便就由她去吧!
褚琪炎如是告诉自己。
东宫。
褚琪晖的遗体被府衙差人运送回京,当天夜里就送回了东宫。
褚浔阳本来已经更衣妥当准备睡了,闻言很是吃了一惊,有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倒抽一口凉气,褚浔阳皱眉看向带了消息进来的青萝,“你说谁死了?”
“长孙殿下没了!”青萝道,脸上神色也略显了几分焦躁之意,“永州府的人送了尸首回来,这会儿已经进府了,说是在永州府附近遭遇刺客劫杀,连同护送他南下的衙差一起,一个活口不留!”
褚浔阳很是反应了一会儿,这时候脑子里才彻底清醒了过来,赶忙道,“快,替我更衣!”
青藤去捧了衣物过来,两个丫头手脚利落的服侍她穿戴。
褚浔阳的心里砰砰直跳——
褚琪晖突遭意外,就算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所有的矛头指向也必定是他们东宫,是褚琪枫!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以为褚琪晖如今已成废人就再没放在心上!
“父亲呢?已经知道消息了吗?”一边快速的穿衣,褚浔阳一边问道,“还有哥哥回来了吗?”
“曾管家已经去请太子殿下了。”青萝道:“郡王爷这会儿还没回,不过这么大的事,府衙肯定要先向宫里报丧,得了皇上的首肯才能把长孙殿下的遗体送回来,这会儿郡王爷应该已经知情了。”
褚浔阳的心里略带了几分烦乱,穿戴妥当了就赶紧奔去了前院,和褚易安刚好是前后脚过去。
远远看向前面院子里停着的以掩盖黄绫的尸首,褚浔阳在面对褚易安的时候心里突然就生出几分莫名紧张局促的情绪来,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褚易安没说什么,只看了她一眼就径自往前走去。
曾管家满头大汗忧心忡忡的跟着。
他的步子很稳,看上去情绪也很稳,似乎没有因为这噩耗传来而受到多大的震动。
褚浔阳从后面看着他宽阔的脊背,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隐隐觉得她这背影几乎是透露出几分苍凉的味道来。
褚易安走过去,在那片黄绫前面默然站了许久。
“请太子殿下节哀!”送褚琪晖遗体回来的官差齐齐跪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喘,只一个领头的压抑满是沉痛的主动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褚易安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那衙差住口之后良久,他缓缓的蹲下身去,抬手掀开那黄绫一角。
下面褚琪晖一动不动的躺着,面上血痕凝固,应该是地方官府为了怕事情拖得久了要担待责任赶着就把尸首给送了回来,他的仪容无人打理,彼时一双眼睛还惊恐无比的圆瞪着,瞳仁里光影涣散,还是清楚可辨他临死前那一刻的恐惧和绝望。
对于褚琪晖,褚浔阳是没什么感情的,可到底也是在同一个宅子里一同生活了十几年一起长大的,这一刻骤然见他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横着抬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