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两个消息沸沸扬扬渲染,褚琪晖这么个已经是庶人的所谓皇孙的死反而被人议论的少了,并且因为皇帝一直闭口不提,这事儿反而就像是不痛不痒的过去了,只就大理寺方面还在喊打喊杀的嚷着要捉拿凶手罢了。
褚琪晖下葬的第二日,褚浔阳一大早就打扮妥当了出门,带了礼物去平国公府探望自己“正在养病”的大姐。
国公夫人林氏也被秘密送走了,所以褚浔阳登门的消息直接就报到了郑老夫人那里。
郑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指顿了一下。
胡妈妈忧虑道:“老夫人,这浔阳郡主怕是来者不善吧,这两年她和大郡主可都是没有来往的,这会儿突然登门——难道是为了咱们放出去的消息?”
“她既然说是来看病的那你就带她过去吧,就说我的身子不爽利,就不见她了。”郑老夫人面无表情的似是权衡了片刻,就又闭上眼继续诵经。
“是!”胡妈妈应了,略有几分忧虑的转身出去,亲自去大门口接了褚浔阳进门。
引着褚浔阳往后院走的时候胡妈妈一边才公式化的将老夫人的意思转达了,“浔阳郡主,真是对不住,我们老夫人感染了风寒,身子又不大爽利,说是怕过了病气儿给您就不方便出来了,还请您见谅。”
“本来就是我冒昧了,不敢叨扰老夫人,我只是奉父亲之命来看看我大姐,回头麻烦妈妈替本宫向老夫人问声好。”褚浔阳道,唇角含笑跟着她往里走。
胡妈妈拿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到她眉目之前的光彩也没看出些什么,但是想到褚月瑶这两天哭天抢地的风电模样,心里也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这个时候让褚浔阳见她,别是要露馅的。
褚浔阳瞥见她的神色也当是没看见,跟着去了后面褚月瑶住的院子。
郑老夫人可见是个非常有心机的人,就算是软禁褚月瑶也还是将她放在她之前住的那个大院子里,至少表面看上去谁也不能说他们郑家苛待了褚月瑶。
“大郡主这些天有些神志不清,说话也没个分寸,一会儿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还请郡主多担待着。”胡妈妈一边命人开门一边道。
“这是自然,她是我大姐,就算她有什么不妥当的我也不会与她计较的。”褚浔阳微微一笑,顺带着目光四下里瞥了一眼。
这院子的守卫就只有门口的两个婆子,看来郑老夫人是真的很有把握把褚月瑶拿捏的死死的。
守门的婆子开了门,胡妈妈还是亲力亲为的引着褚浔阳往里走,刚到院子里就听见正屋里头传出瓷器落地的响声和褚月瑶嘶哑着嗓子的叫骂声:“老妖婆,贱人!本宫是郡主,是东宫的长女,岂是由得你们如此作践的?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
胡妈妈闻言眼底有一丝恼意闪过,随即尴尬的笑着对褚浔阳道:“大郡主这几日都是这样,脑中不清楚,大夫吩咐了要让她静养,她不乐意,当真就孩子一样的闹,昨儿个发病起来还将自己的婢女打伤了,所以这会子外头的人都不敢进来的,只能等晚上她睡了再进来收拾。”
“是么?”褚浔阳笑笑,不置可否,只就继续往前走。
胡妈妈忐忑不已的跟着。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跨进去看到披头散发那面污渍的褚月瑶眼睛猩红的坐在地上的时候褚浔阳还是很有些意外的。
她身上衣物还是那天去东宫时候穿着的素裙,满身的污渍和难看的褶皱,脸上有泪水冲刷过的痕迹,头发蓬乱的披散下来,脸上被打过的两巴掌因为过了两天已经不太能看出痕迹,但是配合上她此时疯狂又带着嗜血狠厉的眼神——
真真是如外界所言,说她是个疯子也不为过。
“咳——”胡妈妈越发尴尬了起来,陪着笑脸道:“郡主这两天脾气大,不好伺候,下头的人哪个近她的身都要被她厮打,所以——”
这样的谎言,褚浔阳根本无需揭穿,因为胡妈妈自己也都说不下去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也就是了。
褚月瑶本来正在嘶声叫骂,骤然看到褚浔阳出现原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等到定了定神就是勃然大怒,撑着身子就要扑过来:“你这贱人,你还敢来,都是你害的我,我跟你拼了!”
她爬起来,然则却没能走出来完整的一步就又摔了下去。
郑老夫人为了报复根本就没给她请大夫,膝盖处的伤势恶化,大半条腿都失去了知觉,根本就站不稳。
胡妈妈拿捏不准褚浔阳的心思,脸上神色越发不安。
褚浔阳侧目看向她道:“妈妈可不可以先到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想单独和大姐说两句话!”
“这——”胡妈妈犹豫了一下,但是想着进门这么一会儿该听的不该听的褚浔阳也都听到了也就觉得没有必要再欲盖弥彰了,遂就点头道:“好,奴婢就在外面,郡主有事招呼一声就是。”
褚浔阳点头,目送她离开。
里面的屋子里所有摆设基本已经都被褚月瑶砸烂了,地面上狼藉一片,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连她自己都是跌坐在碎瓷片中间,方才摔下去的时候手腕不小心被划破了,汩汩的往外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