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传出去,嫁不嫁张云简只是一回事,主要是此事一出自家郡主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两个丫头都是心急如焚,急的几乎要哭出来。
褚灵韵冷冷的横过去一眼,吩咐道:“去取我的朝服来,我要进宫!”
“这——”两个丫头俱是心惊,眼神惶恐的看着她,却是半天没动。
褚灵韵这脾气,进宫还不得要闹翻天了?以前也还罢了,横竖有罗皇后宠着她,可是这一次她触怒的却是皇帝!
“去啊!”褚灵韵怒道,自是明白两人心中所想。
“是!”两个丫头被她的疾言厉色吓到,赶紧进里屋去取朝服准备。
这边郑氏二次递牌子进宫,罗皇后一看便知道事情不好,当即也没犹豫,直接便叫人给宣了进来,待到听完郑氏的来意,却是完全没等郑氏开口求救就已经是急怒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给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梁嬷嬷惊呼,整个寿康宫里人仰马翻闹成一片,赶紧让人去宣了太医。
郑氏一面记挂着褚灵韵,却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寒了罗皇后的心撒手不管,只能压下心里的焦虑情绪守在罗皇后榻边。
太医过来给罗皇后拔了脉,又掏出一瓶药水凑近她鼻下让她闻了,待到她转醒就去了外面开方子煎药。
罗皇后浑身无力的靠在榻上,目光阴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郑氏。
郑氏被她这样盯的头皮发麻,抹着眼泪道:“母后,韵儿是您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来又都是被王爷捧在手心里的,几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那张云简如今又成了个废人,若真是叫皇上赐婚嫁过去,这就是要她的命啊!”
她哭的哀痛,罗皇后刚刚昏了一阵,此时胸口发闷,就觉得脑袋里隆隆作响,越发的烦躁起来。
她冷冷的看着郑氏:“那你是要本宫如何?”
郑氏哑然,倒是不知如何去接这话了。
“要怪也只怪那个丫头自己不争气,平时瞧着也是个机灵的,本宫才抬举了她。堂堂一个南河王府的嫡女,被小小一个庶女夺去了姻缘不说,还被人算计捉了个现行!说起来,也是她自己无能!”罗皇后道,语气之中再无往日里对褚灵韵的宠爱和纵容。
她怒然一拍桌子,就惊的郑氏心头一跳。
“你现在来求我?你现在来求本宫有什么用?张家的老侯爷也是辅佐皇上打江山的功臣,为了救皇上更是连命都丢了,如今你们惹上了他们,你叫本宫去说什么?”罗皇后怒斥,声声高亢,明显是动了真怒了,“驳了张家的请求?你这便是叫皇上去做那卸磨杀驴的勾当,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亏得是你敢说出来!”
罗皇后虽然一贯都是霸道强势的,但是这样当面发火却是头一次。
郑氏吓的一阵一阵的哆嗦,连道:“不敢!臣媳不敢!是臣媳一时情急,想的岔了!”
同时心里却是叫苦不迭,又把褚灵韵和褚浔阳轮翻骂了一遍。
当时褚灵韵也就是看准了张家的这重关系,所以才选了张云简要去算计褚浔阳,因为换做别人,只凭着褚易安在朝中的人脉,只要他说不嫁,就绝对有办法转了这道乾坤过来。
而张家不然!
张家之前的家主张康原是皇帝身边近卫,随他南征北战,更在十四年前夺取帝位的那场大战中替皇帝挡箭身死,这是救命之恩。所以虽然张家的门第不高,皇帝继位之后也追封了一个侯爵之位下去。只是张家人到底只是个商贾之家的底蕴,在朝为官这么多年,难免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却又因为夹带着中间的一重恩情,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张家提亲,又是在事出有因的前提上,不用想皇帝也是会应承下来的。
郑氏突然之间就有了无限绝望的心思,腿一软,哀哀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罗皇后更是一肚子火,厉声斥道,“要哭滚回你自己家里哭去,别在这里碍着本宫的眼。”
郑氏又被唬了一跳,愕然看着罗皇后——
老太婆今日对她的这般态度已经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讯号,以往南河王府在罗皇后这里的体面起码有一半是靠着褚灵韵支撑的,如果她就此厌弃了褚灵韵,那么后面——
郑氏心里顿时就生出一种巨大的危机感,心乱如麻,再不敢多言的起身告退。
顾妈妈扶着她的手往外走,一只脚刚迈过门槛,就见去了厨房看着煎药的梁嬷嬷神色凝重的快步走了进来,道:“皇后娘娘,安乐郡主进宫了,这会子直奔了御书房,已经跪在那里了。”
郑氏浑身的血液一僵,下意识的回头朝罗皇后看去。
罗皇后闻言又是胸口一闷。
她原是不想管这件事了,可是说到底褚灵韵也是她宠了多年,最为疼爱的一个孙女,想着便有些不忍,犹豫再三还是扶着桌角起身道:“摆驾吧,本宫过去看看!”
郑氏闻言,顿时松一口气。
宫人备了软轿,两人一前一后直奔御书房的方向。
彼时张家的人和褚易民、褚琪炎等都被皇帝叫了进去,只有褚灵韵一个略显清瘦却挺的笔直的背影跪在雪地里。
她身上只穿了自己品阶的朝服,连大氅都没披一件。
偌大的殿前广场上,只她一剪背影一动不动的跪着,远远看去,似乎很快便要被鹅毛大雪淹没。
郑氏从轿子里头下来,眼眶就不觉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