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回青海罢,不用担心我。”楚乔微微仰头,对宇文玥说道。
方褚在一旁牵着马,为主子感到猴急。主子你咋不把人敲晕了捆去青海啊!这样就不用日日担心夜夜守望了嘛!他越这样想着,手上就越痒,恨不得操起大棒,在楚乔头上敲上一记。
宇文玥摇摇头,她不在身边呆着,他总是不放心的。宇文玥试探地开口:“你现在眼睛不方便,不如跟我去青海看看,以后安定了,我再陪你来西楚。”
楚乔垂下头,轻轻一笑:“不用了,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我自己查起来方便。”她忽然又展眉一笑,抬头“望”着他:“青海才刚刚被你从蛮夷拉出来,你可要好好待百姓。”
宇文玥点点头,从方褚手中接过缰绳,掠身上马,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告辞了。”
的确是告辞,这一别,不知在何处才能再次相逢。楚乔居无定所,时常是各国飘荡,只在大梁多待,以后若要找人,怕是难。
更何况,她的身世已经呼之欲出。宇文玥最终还是没将他的猜想告诉她。
若真如他所想,那么对于楚乔来说,太过残忍。他怕她会疯。
这一路来楚乔同他提起过一些从母亲口中得知的,关于父亲的往事。当提起这个在记忆中身影模糊的男子时,她怀揣着敬重与热爱。坚信父亲的品质无上。
然,真相却于此背道而驰
"星儿,你查明真相后,不要意气用事。"宇文玥思忖片刻,如是说道。
楚乔蹙蹙眉,他说的话竟和母亲书信中叮嘱之语一般无二。楚乔点点头,道:“你放心。”
冲动是魔鬼,他总不会以为,自己一旦知道真相,就会两眼发红地大开杀戒?
两人又默默在这嘉兴城外送君亭站了一会,终究还是道别。
楚乔听着嗒嗒马蹄声渐远,伸手在空中一扬,远远地,再次道别。
按照她所想,这次,恐怕真的是永不言相见了。
他是新近崛起的青海王,会将整个人,都投入在他的子民身上。
她是江湖号令一方的风云令主,手上做的,大多是些肮脏的买卖。小到一般的家国争斗,大至泱泱大国之间的阴谋博弈。
寒山盟世家的夙愿未了,她一生都将如履薄冰,努力实现释奴止戈的宏伟理想。
下次见面,不知该是敌人还是什么其他的,牵扯太多,终归是不好。
楚乔晒然一笑,示意隐在附近的护卫将马车赶来。
向着,帝京的方向。
向着,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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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帝京张灯结彩,据说是皇帝要大办寿辰,特特勒令帝京百姓,将城里布置的喜气洋洋,以示对圣.上的尊敬。
楚乔正坐在马车里,自僻静的街道上过,寻一家小些的客栈下榻。她还在想,怎么才能找到那位将她耍得团团转的尊敬的西楚太子殿下。
不知从哪里传来鞭挞ròu_tǐ的声音,伴着个男子的痛呼和小孩啜泣声。
楚乔眉头一蹙,吩咐梅香挑起车帘,叫停了车夫。
本来不想引人注意,不想管闲事,可那痛呼声和孩子的啜泣,她听着便觉心焦。
梅香搀着她下马车,楚乔招来车边有寒山盟谍者扮作的小厮。
此来西楚危机重重,万一楚川还想算计她,在别人的地盘上她可没多少优势。干脆随行人员全部由拨来保护她的谍者改装,反正他们挺会扮这些市井角色,权当历练。
楚乔听着声音往一条巷子深处走去,果然是有人在打人。
“叫你跑,叫你跑!得罪了咱们孟老板,今天就打死你!”
这打人者听声音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被打的男子嘴里喊的话叽里呱啦她听不懂,只是听这个语境,似乎是有人家在教训逃奴。
楚乔脸色一沉,示意身边护卫出手。
护卫会意,也不拔剑,用剑鞘将打人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挑开。
楚乔微微上前一步,道:“光天化日之下便要欺侮百姓,你还有没有王法?”
那人先是一惊,随即理直气壮地跳起来,伸出手便指着楚乔鼻尖:“哪里来的公子哥?这是我家逃奴,我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关你屁事?”
楚乔作少年打扮,身形又纤细,自然被认为是哪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出门路见不平要出头。
她是做过奴隶的人,知道身在阶级底层的苦楚,当即一恼,却又不好发作。
这里是西楚,王法就是允许富户门随意对待奴隶,她若是贸然出头,怕闹到官府里徒生麻烦。
楚乔吩咐身边梅香,取出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交由护卫递过去。,慢声道:“一百两银子,够不够买这几个奴隶。”
这奴隶一家三口都瘦精精的,拿去市场上卖了最多也才三四十两,还得附带些别的东西,一百两卖给这败家的公子哥,却也划算,汉子眉开眼笑,掂量掂量袋子,又打开瞧了瞧,说道:“成,他们仨就归你了!”
他做了桩便宜买卖,心情大好,哼着小调便离开了。
楚乔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果然身在他国身不由己。她稍稍蹲下身子,伸手 去扶方才在地上惴惴不安的男子,柔声道:“你没事吧?”
身边的护卫见她如此,忍不住提醒道:“姑娘,他可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原来这奴隶浑身皮肤黝黑,只有一双眼睛明晃晃地挂在脸上,缩在他后头的妻儿亦是如此,明显都不是中原人。
楚乔一愣,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