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何家,除夕夜的传统是年夜饭后,大家围在客厅的电视机前一起热热闹闹地看春晚,然后等到凌晨,大哥何晓文带着杨言去院子里倒数、放鞭炮。
不过,近些年,这个传统就很难维续了!
毕竟陆妈妈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姐姐何晓诗结婚后,除夕夜也要跟姐夫回农村过节,渐渐就剩下大哥一家和杨言在看春晚。
今年更是少了杨言,没有办法,落落九点多钟要睡觉,睡得比陆妈妈还早,杨言只好跟母亲、大哥、大嫂,还有已经读高中了的大侄女说一声,便抱着打起瞌睡了的小姑娘回到楼上。
落落在她的小床上睡着后,杨言反而没有什么事了,他不想下楼去看春晚,因为现在县城里随时都会响起小朋友们放的鞭炮声、烟花声,杨言担心落落被吵醒后,自己不在身边,她会被吓得跟之前那次电闪雷鸣一样,久久不能平静。
所以杨言就坐在了床边,玩起了他的手机。
智能的砸核桃机,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还真没有什么好玩的。
杨言犹豫了一下,给夏瑜发了一个贺年的短信。
没一会儿,夏瑜的短信就发了回来:“不是群发的短信吧?”
杨言想起了夏瑜跟自己聊天时候,对那些官场上的一些俗气的现象表现出来的愤世嫉俗的样子,便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不是,单独给你发的。你还在值班吗?”杨言很快回了一条短信。
这次要等得久一点,大约过了一刻钟,夏瑜的短信才姗姗而至:“在值班,之前一个人都没有,刚刚跟你发短信就有人来报案!但我都还没问完,他家人就打电话过来说找到了孩子,原来是跟别的小朋友混在一块玩。虚惊一场,不过这也是好事,找到就好!”
紧接着,夏瑜很快就来了第二条短信:“本来他们没安排我今晚值班的,我主动提出要跟一个老同志换,让他回去陪家人,反正我也不用回家。”
夏瑜的短信,字里行间还是流露着她对家人的埋怨和疏远。
杨言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之前他都避免在夏瑜面前谈起这事,可是,现在是除夕夜,而且杨言在家里,感受到了太多家人的温暖,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在短信上劝一劝夏瑜。
“夏瑜,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你的家人!我相信他们也是爱着你的,现在春节,他们一定非常想念你。”
夏瑜很快回了短信:“我知道啊,我晚上还跟我妈妈打了电话,但我还是不想回去,太多让人脑瓜疼的事了!”
“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可能会是一个误解?我听你介绍,你父亲以前应该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他就算有点变化,应该也不至于变得太糟糕。或许,你可以把你看不惯的事情拿出来,和你父亲直接谈谈,说不定会有比较好的效果呢?”杨言很小心地劝说着。
夏瑜的短信还是很直率,她把杨言当成知心的好友,有啥说啥:“哎,你不知道,他是不可能愿意和我谈他的事情的!他这人特别固执。”
“那你可以和你母亲谈一谈,她也是老师,和我母亲一样,我相信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会帮你劝劝你父亲的。我们都不希望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发展,你说是不是?”杨言想了想,才发了这条短信。
夏瑜这回又等了好久,好像是在思考杨言的建议,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地发来一条短信:“你说的没错,我也不希望我父亲最后跟电视上的那些人那样……但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你让我想一想。”
杨言不知道夏瑜要想多久,一天?一个星期?或者更长的时间……但他能做的只有目前这些,毕竟那是夏瑜的家事,也只能是夏瑜自己去选择、去面对……
“不管怎么样,我和落落都会支持你!”杨言最后给夏瑜发了一条短信。
不久,他的手机闪了闪,一条简短的短信浮现在屏幕上:“我知道。”
杨言看了看,他能感受得到夏瑜此刻背负的心理负担,那是何等的沉重。
“在这件事上,你确实做不了什么,但你可以让自己尽早地强大起来,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要再后悔自己能力的弱小,也不要让她再独自一个人去面对。”杨言的思路很清晰,虽然他不太懂得如何追女孩子,可是他毕竟是一个智商过人的聪明人,很快就理清了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在做外包团队之外,或许自己还需要一个额外的突破口了。
……
杨言坐在床边,绞尽脑汁地去想未来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是到了除夕夜的最后一分钟。
电视里的春晚主持人还在念着新春贺喜的对联,尚未到最后的倒数时间。
可是,窗外有些人家已经迫不及待地点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让杨言顿时回过了神。
没多久,随着杨言听不到的倒数声落下……
“十、九、八、七……三、二、一!”
整个荷阳县县城都笼罩在了欢乐的新年鞭炮声中,尽管杨言已经早早地关窗拉窗帘,以及关好了房门,那跟炒豆子一样嘈杂热闹的鞭炮声还是跟几乎没有阻碍似的传了进来。
杨言紧张地站起来,看了看在婴儿床上睡觉的落落。
小姑娘似乎没有受到影响,薄薄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扇动,舒缓的眉毛、轻轻闭着的小眼皮,看上去她睡得还是很香甜的。
杨言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面带微笑,心里想